這個季節,青椒、茄子都還沒有上來,不過能吃的菜也不少。茼蒿啊、芫荽啊、韭菜、小青菜啊、小雞毛菜啊、雞蛋啊,還是有挺多的。隻要彆太節省,每天也還是能夠吃的上幾個不同菜式。王紅英雖然不是敗家媳婦,但也不是那種節省到了守財奴的地步。今天就很大方的做了三個炒菜一碗辣醬,還做了一個目前農村人家很少做的湯。
劉餘金上午在三堂叔家,忙著拓土磚,到了吃飯的時間才回來。看到飯桌上有一個韭菜炒雞蛋、一個清炒小青菜、一個香噴噴的涼拌芫荽、一個蒸辣醬(下飯特佳專品),還有一個雞毛菜做的雞蛋湯。他一邊是感覺肚子更餓了,一邊是四處張望,看看家裡是不是來客人了。
直到一家子都坐好,準備要吃飯了,也沒見有客人上坐,劉餘金就不再猜測。不過,一直不見劉桂香和劉明華姐弟倆到家吃飯,心裡不放心,便開口問自家女人:“王紅英!桂香和明華今天不回來吃飯了啊?那他們在哪吃啊?”
“不知道!早晨走得時候沒說,按說,應該回來吃飯的,平常這時候早就該到家了!”
夫妻倆正說的時候,劉桂香和劉明華姐弟倆斜挎著黃軍包,霍衝衝的從門樓跑進院子。
“你們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遲?是不是被老師罰站了?你們要是再不回來我們就先吃,不等你們了!”王紅英看著滿頭大汗的大閨女和二兒子,有些不高興的責備他倆。
劉桂香是老大,老大有老大的風範,她一向不跟爸媽頂嘴,她媽這麼責備她,不管委屈不委屈她也不辯解。把書包放到廊簷的凳子上,拿著毛巾去廚房後門的石條那洗手、洗臉。劉明華仗著爺爺慣他,從小就什麼委屈都不樂意受。他衝進自己的房間,把書包往房間的桌子上一摔,跑回堂屋大聲的叫著:“我們是自己跑回來的,現在村裡的拖拉機不去學校接我們下學了,吃過飯也不送我們去上學。說是以後拖拉機都不管我們上下學的事了,村長說:讓你們送米到學校給我們搭夥。”
劉餘金皺起眉頭,搭夥是要給搭夥費的,現在家裡有吃不完的米和雞蛋,卻是拿不出多少現錢出來。要是拿米和雞蛋賣錢,他又不敢,他怕老天爺那個他沒有見過的神仙認為他貪財,一生氣就收了這份賜予,以後都不給米、不給雞蛋了。那他們家日子隻會更加難過,到時候隻怕小草香的奶粉都沒有辦法弄回來。
他看到桂香洗的清清亮亮的進來,便向著桂香說道:“桂香!你下午去學校食堂問問,我家沒有錢,多給一點米算作搭夥的柴火錢。照不照(行不行的意思)?”
劉明華已經被他爺爺慣壞了,十四五歲的人了還半點事都不懂,因此劉餘金有什麼事都不會跟這個原本應該商量的兒子說。而劉明華也是沒心沒肺的那一種,他伯伯不跟他說,他還落個清淨,他還就怕事多煩神。
作為老大通常都是父母的左右手,這點還真沒錯。她伯伯問的這事,她竟然已經提前打聽好了:“伯伯!這事我都問過了,要是交錢的話就是一斤米給一毛錢搭夥費。要是不交錢的話,一斤半米給一斤飯票。我覺得還是交錢劃算,現在大米不要糧票一斤都能賣一塊還多。就是要糧票也能賣到四、五毛錢呢,給他們半斤才算一毛錢多虧呀!”
劉明華也跟著點頭:“對!我家的大米這麼好吃,半斤才算一毛錢,虧死了。不乾!”
劉餘金昨天下午去給生產隊幫忙丈田,晚上隊裡給了他們一頓帶肉菜的夥食。他吃著那米飯,簡直就跟吃米渣子似得,粗渣渣的戳嘴,難吃的要命。他愈加知道自家的大米是不一樣的,清香甜潤的口感,嚼起來肉筋筋的,特有彈性。就是沒有菜就著,他也能把乾白米飯吃下去三大碗,這樣好的大米他也的確是不舍得送給人家糟踐。
“那你們中午靠步走,這時間也來不及啊!”可是不舍得也不行啊!這孩子總不能天天中午跑這麼老遠的路,就為了回來討一頓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