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海的房子,主體架起來快,一個月都不到就能上大梁了。之後的事,想快都快不了。屋頂因為是鋪大瓦,就要用竹子預先打一層襯子,這襯子主要是撐住每塊瓦的重量。這活還不是誰都能乾的,必須得由老師傅做,用鐵絲一處處的綁好承重點。綁好竹襯之後,還要鋪上特製的竹席子或者油氈,主要是防瓦塊沒鋪好或裂開縫而導致的漏雨。
還有,內牆粉刷、外牆勾縫、室內地麵打平。這些活主要是因為能動手的人少,不像架主體時,小工多,大師傅乾活就省事,出活就多。而這些事,那些小工都插不上手,隻能讓會乾的人去乾,其他人都隻能閒著,因此就慢了下來。
主屋蓋好,還要蓋廚房、支鍋台,還要打家具。這一路下來,王洪英就給忙到了臘月頭上。好在,老海親嬸子、親堂嫂、弟媳們都有輪流著過來給她搭把手,要不然,王洪英真能累癱了。
緊接著,就是老海成親的正日子來了。不過,這一次,辦宴席的場所,轉到了老海自家蓋的新房裡了。
老海辦酒席,算的上是這麼多年來,他們小劉莊第一個正正規規辦了宴席的婚禮。以前,要麼是革命婚姻,不許吃吃喝喝,要麼是家徒四壁,辦不起宴席。因此,今天老海家熱鬨的有些過了頭,不管是不是要隨禮的人,都跑了過來進進出出的晃悠,尤其以孩子為最。
朱成榮婆婆站在老海新房的院中,麵對著新房,嘖嘖嘴:“嘖嘖!真沒想到!老海前年還跟個叫花子似得,連個睡覺的地方都冇得(方言,沒有的意思)。今年就把房子蓋得這麼好,這牆雪白雪白的。地上還用磚頭鋪的平平整整的,怕是花了不少錢哪!”
有個年輕不服氣的聲音響起:“他蓋房子的錢都是借的,花的多將來還的也多,有什麼好樂道的!”
老海親嬸子就在她後麵給孩子們散糖果,聽到這話有些不高興,收了手裡的布袋子,轉過來衝著不服氣的劉餘福媳婦說道:“餘金大侄子既然敢借給老海這麼多錢,就說明他能掙到錢。隻要能夠掙到錢,就不怕欠債。”
劉餘福媳婦臊的滿臉通紅,她隻是有些不忿一個光棍兒都能蓋得起這麼好的磚瓦房而已,彆的壞心可真沒有。沒想到隨口說了這麼一句話,就叫堂嬸子抓了個正著,丟死人了!她一句話也不敢再說,轉身就跑到廚房前擺放著好幾個大盆的地方,幫忙摘菜、洗菜,乾活兒。
因為有老海親叔、親堂兄弟,嬸子、嫂子、弟媳,這些人主場做事。王洪英和劉餘金夫妻倆,今天就全程做了賓客,袖著手跟人聊天、喝茶、吃茶點。
正房的堂屋裡,坐在四方桌邊的劉餘金越來越不耐煩,這些人竟然跟他打聽自己到底掙了多少錢。瞧!這話問的有多可笑!我掙了多少錢還能張大嘴巴告訴你?
他一邊乾巴巴的笑著敷衍,一邊裝作不在意的給草香喂歡團。草香也很惱火,她這小小的肚子,哪裡禁得住老爸這麼一塊一塊的往嘴裡塞吃的啊?可是,她老爸隻有低頭給她喂吃的,才能掩飾掛在嘴邊那一抹嘲諷的笑。
唉!沒辦法,隻好生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