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中午一散學,二中的幾個孩子就一路跑著過橋,到了劉家飯店。
“劉媽媽!我們需要做的活都在哪?”
他們到的時候,王洪英也正好在門口張望,聽了孩子們發問,就笑著把他們帶到院子,把要洗的青菜、要挑揀一遍的韭菜指給他們看:“那一框子是韭菜,認識嗎?”
“認識,阿姨!”
回話的這孩子是城裡的,現在能自豪的回應認識,其實他在昨晚以前是真不認識。他昨天告彆校長就直接回了家,把校長幫忙給他們好幾個家裡生活不大好的同學找了一份管吃喝的零工告訴了他爸媽,他、媽媽臨時把他帶到市場,教他認識了好多菜。還手把手的教他怎麼挑揀(這裡是摘菜時挑揀,把不好的挑出來扔掉。不是買菜的挑挑揀揀)韭菜、香菜、雞毛菜、小蔥這些需要耐心的小菜,回到家又教他怎麼洗菜、洗碗才能洗的又快又乾淨。所以,他今天站在這兒很有自信,能把這份工作做好。
幾個農村孩子聽了劉媽媽的問話,就偷笑。的確,當年知青下鄉,分不清韭菜和小麥的笑話,實在是太普及了,幾乎就找不到不知道這個笑話的人。
其他幾個城裡孩子雖然都微笑著沒應聲,但是從各人從容不迫的態度上能夠看得出來,都有做工作前的短期培訓。王洪英心裡倒是對這幾個孩子的家長有好感,至少能夠看得出,這幾個孩子的家長都是有心想要好的人。不是那種愛咋咋地的,無心好好過日子的懶人。
王洪英進廚房前,把謝守江(謝成路的大兒子)叫到院子來,帶領著這些中學生擇菜、洗菜。
十五六歲的孩子好奇心都重,他們看著好幾筐的菜都要洗,就很吃驚的問謝守江:“謝哥哥!劉媽媽家飯店一中午要用這麼多的菜啊?”
謝守江笑著搖頭:“這菜是晚上要用的,中午的已經送走了,比這還多兩筐。”
“送走了?”
謝守江見這些學生好像不知道劉家飯店承包了兩個工地夥食的事,便解釋道:“你們學校的西南邊,不是有兩個工地,一個是建樓房的,一個是建車站的,他們的工人都在我們家飯店包餐。”
這兩個工地一開始不是在劉家飯店包餐的,他們都有自己的食堂。有些人都是一個地方或者都是本莊、本家的一夥人,他們一起來劉家飯店吃飯的時候,也是一起點菜,然後各人分攤。時間一長,就發現在劉家點菜、飯管飽,吃的又好又飽又便宜,實際上比在工地食堂吃飯更劃算。然後就相互之間邀邀,每天都到劉家飯店合夥點餐吃。
工人們都跑到劉家飯店吃飯,工地食堂其實就等同於擺設。工地領導們乾脆就跟劉家飯店交涉,一天三塊錢,一日三餐都包給劉家飯店。劉餘金會做人,沒提給人家讓一點利,但是主動給他們增加了一個夜宵。工地乾活的人都累,消耗也快,半夜餓醒的人不在少數。聽說領導給他們定了包餐,還有夜宵,一個個翹著大拇指誇讚工地領導,乾活也帶勁多了。這讓兩個工地的領導沒有想到,夜宵比起讓利,竟然更讓他們歡喜。
幾個中學生聽說那邊兩個工地的人都在這兒包餐,都驚訝的合不攏嘴。兩個工地的工人少說也有五百人,一個人頭掙五毛錢,這一天可就掙了二百五十塊錢那!一天就能掙人家兩三個月的,真是太逆天了!
(彆看劉家掙錢來的快,就以為這時候普遍來錢多。其實,這時候的工人正常工資隻有一百左右,掙得多的一百八上兩百,掙得少的隻有四五十。但是,因為糧票不再占主位,糧食什麼的很自然的就以高價充斥市場,糧食、菜、肉的價位遠遠高於當時的正常工資收入。隻是,本人一直很奇怪的就是,這時候的糧價、通貨膨脹後的所有物價、二十一世紀的房價,都是遠遠高於同等時期的正常收入。但是很奇異的就是,人們的生活並沒有因為這種怪異的現象而受到影響)
孩子的心思很簡單,沒有那麼多的扭曲!他們沒有嫉妒劉家能掙很多錢,反而通過劉家能夠掙到錢的事實,看到了以後能夠過上好日子的希望。對於目前自家貧窮到吃不飽的狀態也不再那麼的沮喪亦或絕望。
王洪英的觀察還是挺準的,農村的孩子不用教,很多事情就會做。這城裡的孩子,恐怕都是經過緊急培訓過的,一個個做起事來,雖然不像農村孩子那麼熟練,但是一個個也能上手,不用謝守江上手教。
孩子們一邊樂嗬嗬的說著話,一邊做事,感覺時間過得特快。他們這邊覺得剛做事沒多大會兒,那邊就有人喊他們時間到了,趕緊吃飯回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