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陌生的聲音這般問道,而陸銘,也早就做好了應答的準備。
“卡利馬,薩塔德爾行省,槌湖小鎮的幸存者。”
以上名詞,乃是陸銘從艾莉和地圖上得到的信息。
對麵的聲音,不由沉默了下來。
片刻,那低沉、還有點兒虛弱的男中音又道:“是嗎,那邊現在還有活人啊……”
“活人就隻剩下了我自己。”
說完,陸銘的表情忽地變了。
卻見其臉上掛滿了驚慌、絕望、甚至是長久的孤寂帶來的心態血崩……
這種表情,順利反饋到了聲音中。
“全死了……餓死的,凍死的!我很走運,臨死之前,我找到了附近的一個政府避難所,這裡有吃的,有喝的,有住的……但你知道麼?我自己已經在這兒活了三年了!我有點兒撐不住了……”
說著說著,陸銘便伸出雙手,覆蓋在了臉上。
他口中,發出了連串的嗚咽聲,但雙手,卻慢慢鬆開,露出那張麵無表情地臉。
表演。
一項簡單的技能。
尤其對情感缺失的陸銘而言,表演能讓他更完美的融入人群,從而掩蓋自己的特殊與異常。
而帶入了情緒之後,就無需再做表演了。
陸銘以古井無波的表情,以及充滿了祈求的聲音,輕聲問道。
“你能來救我麼?道路被封住,我出不去了……你能來麼?”
“這裡有吃的,有喝的。”
“求求你,救救我。”
“求求你了……”
嚴格來講。
陸銘的語調,其實沒有那麼完美。
在殺手生涯中,陸銘做過不少偽裝,但其實都不太像——因為死神,隻憑借力量就能搞定大部分事情,陸銘並未在這種“扮演法”中花費多少心思。
但這個無關緊要了。
因為在這個寒冷的世界中,兩個相隔不知道多遠的靈魂建立了聯係,他們思考的,不會是欺騙之類的東西,而是互相慰藉,以及溝通情報。
真假,沒那麼重要。
耳機中再次傳來了聲音。
低沉的聲音,證明對麵男人的情緒,也不太高。
他說:“對不起,我們的直線距離,超過1000公裡……”
這話的意思,可以簡單概括成三個字:救不了。
然而孤單絕望的男人,不會放棄這根救命稻草。
所以,陸銘狂吼道:“你們有車子對吧?飛機?油料?我這裡有油料!你們來救我,或者搬到這裡生活,這裡的一切,我都給你們!我都給你們!”
男人不為所動:“我們沒有車子,也沒有油料!”
“那就走過來!求求你們救救我吧……”
“我們的人力也不夠了……”
“艸!”
陸銘麵無表情的扯掉了耳機,同時用力砸著牆,口中發出連串的臟話。
直到發泄了十餘分鐘之後,陸銘方才喘著粗氣,重新戴上耳機,虛弱說道:“對不起,我失態了。”
“沒關係的。”
男人的語氣故意放得很柔和。
陸銘聽罷,也減少了演出來的憤怒情緒。
他故作平靜道:“那麼,可以跟我聊聊天麼?”
耳機中傳來男人的笑聲:“隨時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