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委托。”
而委托這種東西,實際上是讓彆人為自己選擇立場,名為死神的殺手,隻是委托人手中的刀。
跟一把刀子談立場,這個不是搞笑呢麼?
是的。
陸銘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必須守護地球的立場。
如果說原本,因為陸銘脫離不了地球,麵對毀滅時隻能選擇抵抗,那陸銘死跟安防局沒有任何問題。
但交易之間所能做到的事情,真的太多太多了……
多到隻要籌碼足夠,陸銘完全可以獨善其身!他管地球死活?
“已知,跟副本boss混,可以快速增強力量。但會給地球帶來巨大風險。”
“而我,實際上並非需要死站在地球這邊。比起什麼守護地球的宏偉願望,力量顯然更吸引我。”
“我需要力量,我需要很多很強的力量。”
“不為彆的,最起碼我應該為影子找回身體,而這些,都需要很強的力量來實現。”
簡單的邏輯鏈就此形成。
陸銘需要力量——投靠副本boss當反派能快速獲得力量——獲得力量後能夠為影子找回身體。
在這個邏輯鏈條裡,陸銘並沒找到安防局、找到世界、找到地球的位置。
當然,你也可以說,跟安防局混好了,他們能給陸銘帶來很大幫助。
陸銘承認這一點。
但一個是彆人的力量,一個是自己的力量……這個又怎麼說?
“所以,當時。”
“蓋亞說讓我給祂當打手,我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因為好處是可以明確預見的。”
“但現在……嗯,也不能說是現在。也就是從交易之間走出來之後,我就覺得……事情不是這麼個事情。”
“我覺得心裡不舒服。我覺得蓋亞這個世界意誌,很讓我討厭,我甚至有點兒想殺了祂。”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選擇了一條‘利益最大化’路線,心裡卻還是覺得不太舒服……我不明白我為什麼會出現這麼複雜的感情……甚至複雜到,無法用言語描述的地步。”
所以陸銘糾結。
所以陸銘坐在忘川河邊囉嗦了這麼多。
所以,現場隻有希望這一個聽眾。
所以,陸銘於這一刻,在自己最親密的“人”麵前,敞開了心扉。
他想走,似乎也應該走“吞噬萬界乃至地球以獲取力量”的道路。
“但不知道怎麼的……我就是覺得心裡堵得慌……”
看著一旁,那個23歲的男人。
希望慢慢趴在了陸銘腿上。
溫暖的感覺,似乎從希望體內蔓延到了陸銘心中,這甚至短暫抑製了陸銘心中的起伏波動。
它終於開了口。
“陸銘?”
“嗯。”
“你相信有的人,生來就背負了使命麼?”
“相信。還有,你說的是我?”
陸銘的直接,讓希望略感不適……
它眼珠子一轉。
“不是。”
“我信你個邪。”
“嘿嘿。你剛才還說,你相信我說得每一句話呢……”
“但這個我不信。我知道自己是特殊的,這方麵我沒必要揣著明白裝糊塗。還有,我剛才說相信你,是我心裡想的,你咋知道的?”
希望再次裝傻充楞。
直到它輕輕舔了舔陸銘的手。
“陸銘?”
“嗯。”
“對不起。”
“這句話又因為個什麼呢?”
“因為我想說啊。”
陸銘搖了搖頭。
可惜。
陰間沒有日月輪轉,沒有夕陽西下。
隻有霧靄蒙蒙和因鬼氣濃鬱而帶來的黑暗。
若是再有個夕陽西下的風景給這一人一狗當背景板,相信會是一副極美的風景。
希望突兀開口。
“陸銘?”
“嗯。”
“你知道你為什麼會覺得不舒服麼?”
“不知道啊。”
“因為你,其實是我見過的最善良,最溫柔的人了……你會因不好的事情而難過,會因彆人的災禍而悲傷,會因彆人的喜悅而喜悅。”
陸銘深深吸了口氣,轉頭看向希望乾淨的眼,似乎再看一條傻狗……
“你確定你說的是我,而不是你自己?”
希望打了個滾,肚皮外翻,抻個舌頭使勁賣萌。
於是。
就這般。
陸銘的心情似乎好上了不少。
他撓了撓希望的肚皮,引得希望一陣抽搐,想想,陸銘站起身來,微微扭了扭脖頸。
“好吧。”
“雖然不知道我為什麼心裡很不舒服,但答應的事情還是要完成的。”
“蓋亞不是想要我當刀麼?我當!”
因為利益最大化?
不,
因為麵對近邪神,陸銘沒有選擇的權利。
但心中隱隱念頭卻讓陸銘明白。
“隻此一次。”
“而且。”
“我會殺祂。”
在不遠的未來。
不為彆的,就因為陸銘想做。
……
“你相信,有些人,有些物,生來就被賦予了使命麼?”
朦朧的夢幻中,似有聲音這般響起。
然而她看不清那人的臉,也看不清周圍的環境,聽到的聲音也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種語言,卻能聽懂其中的意思。
當蒼老聲音這般說完,耳邊響起合成的機械音。
“對不起長老,我不理解您話裡的意思。”
被稱作長老,且有蒼老聲音的男人,似乎沒想認真回答這個問題。
他隻是自顧自地說道。
“原本我們以為,世界意誌的使命是保護自己,保護祂的子民。”
“而我們的使命是保護世界,保護我們的家園。”
“我們相互依存,我們相互幫助,我們互相守望。”
“但我錯了。”
“no13。”
合成的機械音再響。
“我在。”
“記錄:公元8596年,米德人戰敗。敗於世界意誌背叛,以及深淵邪神之手。”
“啟動遺族計劃。”
“你走吧。”
機械音:“是的長老。”
“哦對了,按照我的習慣,我要給你起個名字才好。”
“就叫你……使命吧。”
聲音逐漸飄遠,學者猛地睜眼,從噩夢中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