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女士發言,男士自然要禮貌應對。
但路易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
他反而說:“是那個小鬼告訴你們,我在這裡?”
蕭正微微挑眉,“是我兒子說在法國看到了易暖的兒子,還有他的父親——所以,我們就來看看。”
“看看,哈。”
這兩個詞明顯讓路易不太愉快。
他望向寧依玉,“多麼帶著憐憫和施舍的一個詞語,看?看什麼。”
空氣中的氣氛慢慢變得拔劍怒張。
一方和平挑起了一個話題,可惜另一方一直在冷嘲熱諷。
寧依玉說:“伊西斯——路易?你在說什麼話,我當然是來看暖暖的啊!”
她上前一步道,“你話裡話外怎麼一直在避開這個話題?二十年前你是怎麼認識暖暖,還和她交往的,我和她什麼關係,你都忘了嗎?”
路易表情轉瞬變換。
他原本還勾著弧度的唇角慢慢地抹平,道:“寧女士,你是來找暖暖的。”
路易的表情毫無誠意。
甚至有些薄涼。
寧依玉陷入了片刻的遲疑,重複一遍,“我當然是來找暖暖的,她幾年前和我說要帶小鉑出來讀書,一開始還有聯係,不過後麵就慢慢聯係少了,溝通也不方便,直到……”
直到斷掉了聯係。
氣氛莫名微妙。
路易沉著表情望著她。
“……”
他嗓音低沉,“直到她和你斷了聯係,你也不再主動找她為止。”
這靜默的空氣好像越來越沉重。
寧依玉被一頓暗諷,頗為不解:“你什麼意思?”
頓時,路易的表情沉了下去。
他的藍色雙眸頓時變得深邃,語氣微妙,“……聽上去,你好像對暖暖的事情一無所知。”
寧依玉神色莫名,“什麼事情?”
蕭正看路易言辭譏諷,不虞地出聲,“你不能好好說話?”
“我好好說話?”
路易笑了,然而笑意卻未達眼底,“你可真是個大小姐啊,從小出身高貴,暖暖用一輩子來陪著你,照顧你。”
“可是直到她離開你——你都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公爵嗓音低沉。
說著話像是敲擊在寧依玉的心底。
寧依玉果然心感不妙,有些迷茫地說:“她發生了什麼?怎麼了?”
路易語氣平淡。
說出的話卻令人失神。
“五月的時候,暖暖去世了。”
“現在已經九月。美麗的寧女士,需要我告訴你她在哪裡嗎?”
……
宛如一道驚天巨雷從天上劈下。
寧依玉頭腦霎時變的一片空白,她的瞳孔瞬間驟縮,又無限放大,仿佛看到了什麼令人
極度驚恐,懼怕,不能接受的場景。
她聲音顫抖,嘴唇也發著白。
“……誰?”
誰去世了?
暖暖……去世了?!
……
“所以寧女士,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二十年前在倫敦,我看到你與暖暖姐妹相稱,同進同出,她——噢,我當然知道她是什麼身份,她是你的家族幫你找的玩伴。”
寧依玉還沒完全從那爆炸性的消息中回過身來,她勉強道:“……我自然當她是家人。”
路易不置可否,“既然如此,那我就想問問你。如果你當暖暖是家人,為什麼她身患疾病多年,你卻對此事一無所知?”
寧依玉:“……”
路易似笑非笑,“暖暖處處照顧你,感謝你。她知道,她擁有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寧家給她的,所以在任何選擇中她一切都以你的感受為主。”
寧依玉:“……”
路易:“可如果你當她是家人的話,為什麼她的病情你都不知道?”
他說話說的慢條斯理。
可是話語像是一把刀,句句紮在寧依玉的心上。
剛剛得到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已經去世,天人兩相隔這消息的寧依玉已經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此刻路易步步緊逼的話,更是讓她毫無招架之力。
蕭正看不下去了。
他上前一步,擋在了寧依玉和路易之間。
“你說易暖去世了?怎麼回事?我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件事情。你能不能說清楚。”
路易懶洋洋掀起眼皮看了蕭正。
“去世了就是去世了,還想怎麼說清楚。”
蕭正噎了一口氣。
“什麼病?就不能治嗎?”
路易看傻子似的看蕭正,“能治會去世麼。”
蕭正:“……我的意思是讓你說清楚。依玉和易暖從小一起長大,三十年的感情,不是你這樣冷嘲熱諷能夠說明白問題的。”
他頓住話音,摟住了呆立在原地的寧依玉,貼著她的耳朵安慰說:“彆……彆難過,我在。”
路易沉默了一瞬,還是歎了口氣。
“算了,看來你是真的不清楚。”
“沒經曆過困苦的人怎麼會知道他人仰望你時那卑微的心。即使你與暖暖感情再好,她也從未逾矩,一直小心翼翼,就連最後都要照顧你的感覺,不讓你知情。”
“不愧是高高在上的
蕭家,那份看似親切而實際上卻是冷漠的傲慢,不管是你,還是你的孩子——嘖。都一樣。”
路易停頓片刻,淡然地開始講起這些年,從易暖口中知道的事情。
……
八年以前。
易鉑是在十四歲的時候,決定要進入娛樂圈的。
他當時說服易暖用了兩個理由。
第一個是他在學校成績拔尖,不用花費多少時間就可以拿年級第一,因此時間充裕,想要做
一些彆的事情。
第二個……是他在易暖的書房,發現了一張診斷書。
當然小易鉑還有彆的原因,但易暖並不知道。
聰明如他,沒用幾天便跑遍了B市各大醫院。
然後少年無助地了解到,媽媽得了一種極度罕見的疾病。
肌萎縮側索硬化。
又名漸凍症。
這個病症很好理解,隨著病情的發展,患者會慢慢成為‘漸凍人’。
症狀由最初期的無力,容易疲勞開始,然後逐漸發展到肌肉萎縮,行動不便,喪失對身體的部分控製感。
最後會發展到肌肉全麵退化,吞咽困難,呼吸衰竭。
禍患這種疾病的概率極低。
也沒有任何能夠完全治愈的方法。
早期護理、用藥即時的話可以延緩病情,可是對於絕大多數患者來說,最終都逃不過要麵臨的死亡命運。
易暖自己發現得很早。
起初的異樣是自己經常莫名地感到很累。
同時總是覺得肌肉在跳,還有說不上來的疲乏。
她獨自去檢查,診斷書下來的時候,她就相當於已經被判了死刑。
通常能有三到五年,幸運兒或許會堅持超過十年。
早期護理的費用也特彆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