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有人說,燭光晚餐是二人世界的最佳節目——毫無疑問，在朦朧的光輝中，對方的任何表情均會被美化,顯得溫柔而深情。
搖曳的燭光給潔白的餐桌染上一層層神秘色彩。
透明落地窗外的樹梢掛著排排彩燈,精致的庭院中,花瓣鋪了滿地，勾勒出HappyBirthday的字樣。
矜貴的少爺穿的非常正式。
袖口閃著微光，領結扣好在喉結正下方，禮服筆挺，微微笑。
易鉑在侍者的帶領下走進這件特彆出名的私人高級餐廳，走過轉角,就看到落地窗前高挑男人的剪影。
他呼吸稍稍停頓一瞬間。
黎湛側過頭，看見他來了,便款步向他走來。
相較他全身上下一絲不苟的隆重打扮，易鉑就稍顯隨意了。
沒特意裝飾什麼，頭發卷卷的，有點和這裡的氣氛不太融得來。
易鉑小聲問走到身邊的人,“怎麼……訂了這種高級的餐廳,你跟我說一下，我就穿正式一點。”
“穿什麼有什麼關係。”
黎湛無所謂道，拉著身旁人有點發涼的手，帶他到桌邊坐下。
“反正就給我看。”
易鉑‘呃’了一聲,“這種餐廳好歹也要有點規矩……”
黎湛撇撇嘴,“誰敢有意見。”
他的手指點點某個方向,易鉑順著看過去,看到了蕭家的家徽。
“……好吧。”小奶狗囧了下，“認真穿著,好歹也是對哥哥的尊重呀。”
黎湛深深看他一眼，“這個理由倒是不錯。如果是因為這樣想要好好打扮的話，我覺得可以——但沒關係，你怎麼都好。”
笑了笑，他舉起餐前香檳，“歡迎，重要的客人。”
易鉑也捏起酒杯，玫瑰香檳從下而上泛著粉紅的起泡，咕嘟咕嘟拉開今夜序章。
這裡的菜果然值得它京城第一的稱號。
中西融合的創意菜，原料全部是精挑細選過的，蔬菜有機農場，海鮮當日空運，很好地結合了中餐多樣的口味和西餐精致的擺盤。
醇香美色，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儘致。
黎湛拿來了一瓶成色極佳的紅酒。
抬眼一看，易鉑指尖點點下巴，“你怎麼會有這一瓶？”
十幾年前的一瓶，產量很少，出自法國一個私人酒莊。
總體來講是可遇不可求。
“你之前說的。在錄偶猜的時候，那會兒不是在我房間吃飯麼？你否了三瓶，後來才勉為其難告訴我什麼酒好喝，你喜歡……”
易鉑回憶了一下，“好像真的有這麼回事，啊……我沒說我喜歡啊。”
男人聲音低沉，“後來我打聽的時候，聽說這瓶酒偏甜，就覺得是你喜歡的。我想的對麼？”
微微怔了下，沒想到隨口一說的事情，他竟然上心了。
易鉑點點頭，看著他的手，“嗯……是。”
這次晚餐，他沒要調酒師。
腕骨突出，開紅酒瓶的動作都顯得特彆漂亮，戴著藍寶石戒指的手從易鉑鼻尖前劃過，拿起易鉑麵前拜訪的酒杯時帶起一陣獨屬於這男人的味道。
易鉑抬眼瞅著這位站在桌邊倒酒的少爺。
嗯，雖然動作很流暢，但是仍舊在某些細節之中能看得出些許生澀。
……這是他第一次給彆人倒酒吧。
對於普通人來說十分常見的行為，出身金貴的蕭少爺從來不會做。
就像幫人倒飲品這種小事，都有很多人追著他屁股給他服務，絕不用他來思考。
黎湛把酒杯放下後輕輕開口。
“你說過的話，我會記得。”
清脆的酒杯碰撞，青澀的口感中漫開香甜。
易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黎湛又問，“喜歡這裡嗎？”
看著外麵精心布置的祝賀場景，小王子彎眼笑笑，“很漂亮，謝謝哥哥。”
“不用謝我。過了零點就要到生日了，打算怎麼發微博。”
“啊，還沒想好……嗯，沒有合適的配圖。”
藍色的眼睛停下看了看外麵，少年拿出手機，拍了一張小院夢幻的場景。
“就發這個吧。”
易鉑點點手機，說。
黎湛動作頓住，試探道：“不發照片麼？”
一般來說，都會有一張明星的自拍或者彆的什麼。
但這句話被易鉑理解成照片的話，要慶生的人一起合照……他想不好要不要把兩個人單獨慶生的事情說出去，而且也怕對男人造成不好的影響，便含糊道：“不發了吧，外麵很漂亮。”
說著，竟然就在現在開始發微博。
易鉑V：還有幾個小時，生日提前過啦！[比心][圖片]
叮咚聲剛響起，還沒有任何一條消息彈出來，黎湛便起身握住他的手，摁滅屏幕。
易鉑疑惑地抬眼。
男人比劃個‘噓’的手勢。
隨著他的動作，燈光好像更暗了。
被他的氣息包裹著，仿佛餐廳裡放著的鋼琴曲聲都漸漸弱了下去。
全世界，隻有他們兩個。
少爺眸光發暗，話語像是重力吸引。
“生日快樂。”
“……我想，在全世界祝賀你之前，做第一個和你說這句
話的人。”
低沉的嗓音如同漂浮在空中的羽毛，久久不落地，震顫著心尖。
易鉑被他簡單卻聲入心底的話語弄的心臟癢癢的。
“謝謝哥哥……”
男人挺直腰，又坐回去自己的位置，向大男孩笑笑，“所以我是第一個嗎？”
“是啊，畢竟還差那麼一會兒，鉑流們應該都在等零點吧。”
黎湛特彆滿意，“那就好，萬一有人比我早就不好了。”</“呃，畢竟還沒到時間。”
晃晃手指，他笑道，“那可不是。時間是一個恒定的概念，但也是相對的。華國GMT+8比格林威治快了八小時，卻也不是最快的。依舊有GMT+14這相對超出26小時地區的存在……所以說，零點這回事，在某些地區也過去了。在時間上，也沒犯錯。”
“那你這麼說也對。”
易鉑也淡淡笑了笑。
總能從某人嘴裡聽到一些令人無法反駁的歪理。黎湛又一次舉起酒杯。
幾杯酒喝下去，兩人一起達到了微醺的最美妙境界。
此時此刻，任何快樂都會多倍放大。
吃好以後，黎湛站了起來。
他一如既往對少年伸出手，“我帶你去看禮物。”
易鉑又定定看了看那雙手。
這次，他沒像在錄節目那會兒似的躲開，反而也伸出白皙的手指，任由男人握住。
他牽住他，一起向另一個私密的房間走過去。
曼妙的微醺令人耳朵發紅。
寂靜的走廊，隻有兩人噠噠的腳步聲。
走到一處厚重的門前，他們停下腳步。
黎湛偏頭問，“你覺得我會送什麼？”
易鉑還真沒思考過這種問題，隨便說了幾個常見的生日禮物選項，都沒中。
最後，他嘗試道：“……不會又是車吧？”
黎湛失笑，“上次不是送你車了嗎，怎麼還猜這個。”
“額，又不是珠寶，又不是房子啊這種，難道你會送我什麼滑板籃球遊戲機？這不太符合你的身份吧。”
黎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易鉑連忙補充，“我的意思是，呃，前幾天我開著車出去，又上熱搜又上頭條，很明顯大家都很認可那種禮物啊。而且，哥哥你的身份，又那麼……嗯，有人說送禮物會看身份，所以我覺得……當然我不是說嫌棄那種東西！隻是……哎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了。”
黎湛語氣淡了一些，但仍舊溫和：“那人說的有些偏頗，送禮物是要看身份，但更看心和關係。我當然能把幾乎所有奇珍異寶拿來送你，但那就太不認真了，甚至會顯得敷衍，畢竟取得那樣的禮物，易如反掌。”
說到這裡，黎湛從身後捂住小奶狗的眼睛。
“進去之前我想問問，你說我的身份……提到身份這兩個字，那，你把我當做什麼呢？”
黑暗突然降臨，帶來了許多不安全感，易鉑小幅度地縮了一下，往後退了一步，但正巧靠住了男人溫熱的胸口。
他低聲回答：“蕭家的少爺，怎麼能不提身份兩個字。”
無奈地看了口氣，少爺貼著他的耳朵輕聲開口：“寶貝墨洛溫小王子，在你麵前，我隻是一個想方設法想要你開心的人而已。所以……我們兩個，就是我、和你。”
易小鉑的心臟砰砰跳著。
心裡重
複著那三個字。
我，和你……
氣氛柔和，一切都那麼恰到好處。
他們一前一後走進房間裡。
覆蓋在眼睛上的雙手緩緩移開，一個私人影院似的大屏幕落入眼簾。
同時，音樂聲響起。
易鉑眨眨眼，看到屏幕上像是電影開場似的，放起了一個小短片。
畫麵裡首先出現的是一本童話書。
入耳的，竟然是一個久遠以前的童聲。
“這本《克格莫童話》我已經看過啦，有保姆阿姨說要可以丟掉，但我可以去念給弟弟聽！”
是、是蕭少爺小時候的聲音？
易鉑錯愕地轉頭，被男人近距離的溫柔笑容電到。
他說：“彆走神，看屏幕。”
……短片繼續。
看上去，是他刻意找回來的、年代久遠的錄影。
——是了，小時候，他家裡人是用這種方式記錄給他成長的。
全是以小蕭少爺的角度拍的。
“這個學上的好無聊，老師講的我都會了，還不如回家和弟弟玩。”
“我雖然不像你們有親兄弟姐妹，但我有他呀，怎麼了，你們誰有意見？有什麼一樣？哈？你想欺負他？你想得美，等你到我家玩，我也不會讓你見到他的，你休想！”
稚氣滿滿的小孩們各種鬥嘴打鬨。
易鉑愣住了，這都是他從來沒了解過的，哥哥在院子以外的童年。
‘蹬蹬蹬’幾聲腳步伴隨著搖晃的畫麵，是小蕭少爺抗錄像機自己拍攝的各種畫麵。
還有一張張懟著鏡頭說話的糾結小臉。
“好無聊啊，弟弟的大班去春遊了，沒人陪我玩，啊……你什麼時候能來和我一起上小學呀！媽媽說你還沒長大，那你什麼時候能長大呢？！”
“這些馬術、擊劍、繪畫老師好無趣，說什麼這些都很難學要好好打基礎，呸，明明我教弟弟唱歌和畫畫，他都學得很快的！那些學不會的小孩都是笨蛋，不值一提。”
隨著年齡增長，小蕭少爺也十多歲了。
“班裡有女孩子今天拉著我要做我女朋友？她想多了吧，要你乾什麼，你還沒弟弟一半好看。話說回來，爸爸說要不要讓他和我一起去訓練！我雖然……想要人陪我一起去，不過訓練還是算了，那些教官太暴了也，也就我能受得了堅持得住——我才沒哭，那、那被打哭的幾次都是意外！——總之他絕對不能去，那麼
白像個娃娃似的，被打壞了怎麼辦？咦，這麼說來，我好像要更努力練習了，以後保護他。”
隨著短篇的播放，那稚嫩的聲音逐漸變得青澀。
“今天爸爸給我我們蕭家的家族定製手表啦，嘿嘿，這樣我就長大了！今天第一次學了社交舞，晚上我要教他跳舞！”
從這裡開始，好像是小男孩終於會自己操控攝像機了似的，他的鏡頭裡開始出現各種小時候的易小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