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不需要父母擔憂。
隻是此刻,早已長得身型高大的兒子,卻沒有像往常那樣沉默地應允,他微垂著眸,寸發稍長,向來梳得整潔,但因為大雨歸來的緣故,有幾縷垂在額上,燈影打下,顯得氣宇也多了幾分陰沉。
“既然您認為對方實力值得捆綁,就說明馨小姐也有拒絕聯姻的底氣,您這樣做,隻會讓她覺得掉價。”
秦望樓怔住,眉頭再次凝成川紋:“她怎會覺得掉價!論實力,他們也想攀附我們在內地的資產。”
他真是一把年紀又當母親又當爸,也不看看自己今年三十了,不論出於什麼理由都該到成家的時候了!
“啪。”
那遝文件被拋到偌大的辦公桌麵,聲音微輕,聽不出主人情緒。
秦知闕此時的情緒,也確實波瀾未驚,長睫壓下,微側身睨視,對自己父親說道:“是覺得我掉價。”
秦家彆墅坐落在半山,也算是早年間發跡的高門之一,隻是如秦望樓所說,在這個富人天堂的港城,還是需要往上走。
秦知廷就是受不了這種被擺布的行徑,好像他夜裡跟誰睡都要聽長輩安排。
第二天上午,他約了寸馨喝茶,地段選在維港中心,整麵落地窗俯瞰海景,如此談判,人都心情開闊。
“大哥,你就坐屏風後這張桌,等你聽了我跟寸馨的相處情況,就知道我倆是真的合不來!”
秦知闕今天一堆公務,此刻手肘搭在木質扶手上,手背指節敲了下屏風,不耐道:“你彆同她吵。”
“明白!”
說罷,朝他哥身後的隨行保鏢道:“阿峰,把屏風挪一挪,讓我大哥看看海。”
阿峰扯了下唇,打趣:“二少,小心彆被大哥扔進海裡喂魚。”
秦知廷氣急敗壞:“你也給我聽著!一場兄弟!你還不撐我!”
說完他就雄赳赳氣昂昂地繞出屏風。
每幅漆嵌螺鈿屏風之間由軸承連接,縫隙如美人半遮,是以秦知闕端起茶盞時,眼角餘光處有一縷青綠色掠過浮光屏影,走了進來。
他並無興趣,而是微挑下巴,示意阿峰坐下。
阿峰不過剛飲了口茶,好戲就要上演了——
“秦知廷,我隻聽說過被人爽約放飛機,真是沒想到有人連婚約都能放飛機!”
一道帶著怒意卻又聲線嬌細的調子響起。
阿峰心想,這種氣勢,天生就吵架不贏,淡定端起茶壺給老板續了杯碧螺春。
屏風外是秦知廷的嗆聲:“那當初兩家提了聯姻之後,你有讓我見你一次嗎!”
阿峰收了茶峰,抬眸,看到老板眉宇微凝,大約是怪罪二少不知謙讓女孩子。
“雖然我也沒有想要嫁給你,可是應該由我來提,你倒好,讓全港媒體笑我!”
秦知闕放下茶盞,女孩子的聲音再生氣,委屈都是藏不住的。
“你以為他們就不狙擊我?自由戀愛好像在我身上是犯法的,我現在都懷疑是因為Ashely的明星身份,搞得我被人拍到帶她去產檢。”
阿峰看到老板在聽到這句話時沉閉了下眼。
此刻女生陰陽怪氣:“噢豁!你還怪人家?秦家家大業大,連個避孕套都買不起嗎?”
阿峰端起茶壺的手有些猶豫要不要倒,他發現老板的臉色沉得更深了,這位寸馨小姐真會激老板的心。
下一秒,阿峰看到老板將手機擺到台麵,屏幕上是秦知廷的手機號碼。
老板抬手揉著眉間,阿峰知做,將手機調成靜音,撥通了二少的電話。
轉眼,屏風外響起了手機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