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一個月,再次見到李雲霄的時候,江祈安發現李雲霄的狀態似乎不是很好。
眼眶都是紅的,整個人看起來都很憔悴,身上又穿得單薄,跟紙片一樣。
江祈安都要擔心李雲霄會不會要碎掉了。
“玉簫兄!你這是去哪兒了?”
江祈安問道。
李雲霄仿佛才發現江祈安,原本恍惚的眼神又開始聚焦,盯著江祈安看,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江祈安不由得感到奇怪,“玉簫兄?”
李雲霄依舊是不講話,一直看著江祈安,好像在確認些什麼。
良久,他才吐出一句話,“祈安,我可以相信你嗎?”
“玉簫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就是了。”
雖然不明白李雲霄為什麼要這麼問,但是能讓李雲霄求助於他這種沒見過幾次的人,肯定是李雲霄已經走投無路了。
江祈安很是敬佩李雲霄的才華,想著如果自己能幫的,就儘量去幫。
李雲霄見江祈安說得很輕鬆的樣子,他有些猶豫,隨後又道:“這件事情沒有你想的這麼簡單,你好好想想。”
看到李雲霄這番鄭重其事的樣子,江祈安也是一怔,他突然想起來,李雲霄是當今皇後母家的分支子弟,到底是什麼難事需要求助他一介商戶子弟呢?
說實話,要不是李雲霄為人低調,加上京城李家的人並沒有來找過他,江祈安甚至會下意識的忘記這一層關係。
可是,即便是不熟,到底還是同一個宗族的,如果李雲霄真的出了什麼大事的話,京城李家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那麼,這件事一定與李雲霄本人是沒有關係的。
可是依江祈安對李雲霄的觀察來看,李雲霄的性子很是冷清,也不像是會如此牽掛彆人的。
所以,到底會是什麼事情呢?
江祈安說道:“玉簫兄說便是。”
李雲霄深深的看了一眼江祈安,便領著江祈安到了自己的廂房內。
坐下後,想要倒一杯茶水給江祈安,突然發現自己這麼久沒回來,茶壺裡的水都是涼的。
江祈安見了,連忙喚了店內的小二上了一壺茶進來。
過了片刻,兩人才喝上一杯熱茶。
李雲霄抿了一口茶問道:“你知道十多年前的滄州雪災嗎?”
“聽家人說過。”
那時江祈安還在繈褓之中,對於這場雪災也是有些印象,當時還有許多人誇讚當今是一位明主呢。
李雲霄譏諷道:“你知道為什麼皇帝要下令準許商戶子參加科舉嗎?”
看到李雲霄的神情,江祈安下意識的感覺這裡頭有故事,而且這事還不簡單。
“還請玉簫兄解惑。”
李雲霄回憶道:“我本來有一位未婚妻,我與她青梅竹馬......
可是後來,滄州發生了雪災之後,她家全家人都沒了下落......”
江祈安有些汗顏,十七年前,李雲霄也才十歲左右吧?古人都這麼早熟的嗎......
“我本以為這些是意外,可就在六年前,我得知這根本就是人為!”
六年前,李雲霄剛剛考完院試,後麵得知了某些真相後,當即就趕回去查探真相。
好不容易尋到了一些蛛絲馬跡,根據這些他已經能夠推測出整個事情是經過了。
隻是苦於沒有證據,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穩坐高台。
李雲霄突然就情緒激動了起來,“楓城整個縣城幾萬人口都被他們活活燒死了!”
江祈安驚到站了起來。
楓城?
他突然想起來,當時他們去楓城的時候,那些種種違和感。
那些百姓表麵上看起來並沒有多少差錯,可是他們其中大多數人的說話語氣,姿態都不像是底層百姓的樣子。
一張張臉上都是紅潤有光澤的。
街上甚至連乞丐都沒有。
還有他們對外地人的戒備,整個城裡連客棧都沒有......
所以,楓城現在的百姓又是從哪裡來的?
似乎是知道江祈安的心中所想,李雲霄嘲諷的笑道:“一些人罷了,在那些人眼裡不過是一些畜生,湊齊這些畜生還不簡單嗎。”
江祈安沉默了起來。
他一直都知道這個時代階級的殘酷,沒想到會有這麼殘酷。
一城的人說燒死就燒死。
“玉簫兄是已經查到真相了嗎?”
李雲霄頷首,緩聲說道:“當年任楓城縣令的正是如今的戶部左侍郎,陳向明。
當年,楓城在雪災之後,爆發了一場時疫,由於一開始隻在城外的一群乞丐中出現,陳向明一開始並沒有在意。
等時疫蔓延至全城的時候,陳向明才發現已經壓不下去了。
當時滄州的雪災已經被止住了,如果楓城再爆發出時疫的話,那麼他陳向明的官位也就到頭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好猜了。
顯然,陳向明為了仕途,為了隱藏楓城的時疫,一把火把全城的百姓都燒死了。
江祈安現在的心情已經不是簡單的震驚能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