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儘好花千萬樹,願君記取此一枝……”
輕聲念出這一句詩,安然一時有些晃神,又瞅見憐風眼裡的那一絲微紅,心中不免暗暗歎息。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孽緣吧。
正如葉秋詩裡的那一句,人道離陽花似錦,偏我來時不逢春一般。
在錯誤的時間裡相遇,總歸沒有一個好的結局。
回首望,時境過遷,歲月蹉跎,很多東西都已經無法挽回。
這句詩中的這一個“記”,表達了憐風心中的不甘,卻不知是她的懊悔,還是怎樣的情感。
安然情緒有些複雜,她不知道這個女孩,和葉秋之間到底處於怎樣的一種關係,也不好做過多的評價。
隨即點了點頭,道:“寫的很好,隻是……人總要往前看的,有些東西,該放下,還是得放下,太過於執著,反而會讓自己遍體鱗傷。”
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個女孩,或許她本身就不太擅長安慰人,隻是留下了這一句,拿走了那張紙,便轉身朝著後麵走去。
她知道,葉秋根本不可能回頭了,因為他已經找到了真正意義上,最好的那一枝。
目光來到柳清風的跟前,安然又怔了一下,看樣子……今日在這裡的才子佳人,大部分都有真才實學。
而且,真正意義上寫出了自己心中的意難平,隻是不同於其他人。
柳清風的詞中,有了更深意義上的突破,達到了一個比較高的層次。
“林間滴酒空垂淚,不見丁寧囑早歸?”
“你寫的是你的母親嗎?”
安然輕聲問,柳清風卻強壓著心中的悲泣,用顫抖的語氣說道:“不是,是我爺爺。”
“我幼年喪母,父親又是一族之長,他很忙……幾乎在我兒時的記憶裡,全是我爺爺的身影,我是他一手帶大的。”
聽到安然身軀一顫,內心莫名的有些悲傷,她不知道這種悲傷從何而來,她從未體驗過親情,但柳清風的這一首詩,卻給了她一種非常沉重的感覺。
柳清風的這一首詞,前麵用了十分簡潔的句子鋪墊,闡述了他和爺爺曾經一起度過的快樂時光,看著十分溫馨。
可結尾的這一句,卻給人一種當頭一棒的感覺。
那畫麵,好似在夢裡,猛然拉回來現實,一座孤墳,一個大荒上走丟的孩子,孤零零的坐在那裡,好似有千言萬語,卻隻能對著一座孤墳訴說。
她很同情柳清風,更心懷天下蒼生,這一場動亂,不知道有多少無辜之人死於非命,又有多少可憐的家庭,家破人亡。
“我們每個人都像是那風雨中的小草,渴望長高,卻又不得不麵對狂風暴雨的摧殘,艱難成長。”
“你爺爺,他很愛你,也希望……你能好好活著,不要辜負他對你的希望。”
安然這一聲落下,柳清風猛然抬起頭,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幾分複雜的情緒。
這一路走來,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溫柔的安慰,猶如那黑暗中的一道曙光,溫暖了他的內心。
有時候,他多想痛哭一場,訴說他這一路來的心酸,委屈。
隻是,那個願意聽他訴說的人已經不在了,他也不知道該找誰傾訴。
此刻,看向安然的目光,柳清風赫然上了一層濾鏡,她更像是那溫暖的女神,安撫著他孤寂的內心。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