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如夢令 第二十章 這一路上(上)(2 / 2)

天似穹廬 癡虞 6400 字 4個月前

“逗你玩的。”

金二十七嗤嗤一笑,隨即開口解釋道:“我剛準備去馬車上喚你起來吃飯來著,結果發現你不在車上,這一番找尋才發現你在這裡放水,那裡那四頂小一點的帳篷便是我家仆人搭好的旱廁,這大晚上的,露天放水,你也不怕凍著。”

聽金二十七這樣一說,虞一生也是頓感饑腸轆轆,但他卻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對金二十七剛剛的話語進行回應:“我剛剛睡醒後,尋過你來著,沒看見你,你當我喜歡隨地放水?你不說,我哪知道那幾頂帳篷裡麵是旱廁。”

雖然虞一生說話很是生硬,但金二十七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很是欣慰,覺得自己並沒有看錯人。因為他覺得虞一生這人夠坦誠,心裡有什麼不自在,全都會直接說出來,覺得這比自己那些喜怒不形於色的兄弟姐妹們要好上不知道多少?於是,他很是殷勤地邀請起虞一生與他共進晚餐。

而麵對金二十七的熱情,虞一生內心深處卻是浮現出一絲歉意,因為他剛剛的一切表現都是刻意為之。通過先前的一係列接觸,他已然大致了解了這位金家公子哥的性情,所以才會故意在他麵前將一切喜怒哀樂刻意表現在臉上。畢竟像他這種在那個世界上一個名為“社會”的大染缸混跡了三十來年,什麼樣的虧沒吃過?什麼樣的人沒見過?更彆說為了在那個染缸裡混出個彆樣人生,他還曾刻意自修了幾年的心理學。所以,眼下拿捏起金二十七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來,自然是手到擒來,哪怕金二十七從小浸淫在一個爾虞我詐的家族之中,但在他這種社會老油條麵前,也依舊是顯得有些太嫩。

但虞一生此人在那個世界上,向來是自詡‘出淤泥而不染’、‘知世故而不世故’、‘君投之以木桃,自己報之以瓊瑤’之人。因此,他此番才會在心中對金屋屋報以歉意,因為在他看來,對方在他麵前也算是坦誠相待再無秘密可言,而他自己卻始終不曾對對方坦開心懷。

看著身前金二十七那毫無防備的背影,虞一生在心中暗道:“這可不是我不對你坦誠,關鍵是我這經曆太過離奇,說出來你也不信呀!”

當然,虞一生心中所說的經曆並非是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秘密,而是指他來到這個世界上以後在飛魚港的經曆,在孤島上跟隨周道人學習十年的經曆。

這樣想著,他也是隨金二十七來到了吃晚飯的地方,隻是看著眼前這一幕,又讓他變得不淡定起來。

若說先前那輛帶有陣法的馬車,讓虞一生對金二十七這種大家族子弟的奢侈生活有個初步見識的話,那麼兩人初次見麵時的這頓晚餐,則是讓虞一生對金二十七的奢侈有了更進一步認知。

雖然這隻是露營野炊,雖然這隻是兩個人吃飯,可無論是吃飯環境,還是所吃菜品無不超出了虞一生的想象。

為了金二十七吃飯,金家的護衛竟然專門為其搭建了一頂專用營帳,營帳裡的空間很大,裝飾也極其豪華,地上鋪著獸皮,正中間擺有一張一米見方的桌幾,頂端還懸掛著一個造型精致的燈籠用以照明,虞一生注意到其燈籠裡的光源並非油燈,而是一塊極其名貴的照明晶石。

關於這種晶石,虞一生也還是第一次見到實物,以往隻是在周道人讓它讀的那些書中的一本《奇石錄》中見過相關記載,雖然當時虞一生對關於這種晶石的記載“其亮勝燭,夜同白晝……”不屑一顧,心中隻當這種晶石與熒光石一般無二,隻是撰書者誇大記載。但當親眼見到這種晶石的明亮程度後,虞一生才發現還真不是那麼回事,書中記載是一點也沒有誇大,這種晶石不知要比熒光石、油燈亮上多少倍,其亮度竟是堪比最早的那種白熾燈。

不等虞一生多想,金二十七便招呼著他入座。

待兩人剛剛坐定,金家的護衛便開始上菜……這頓飯攏共有四涼九熱共十三道菜,外帶溫了兩小壺酒。值得一提的是,這十三道菜裡,除了兩道山林野味和一道河鮮是就近取材外,其餘菜品都是來自天南海北的各種珍饈,且菜式一看便是做工繁瑣、講究,出自職業大廚之手。

看著桌上這些來自各地的珍饈,虞一生也是明白那十幾輛馬車的作用,不免嘀咕道,看來貧窮還是限製了自己的想象。

吃飯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看得出金二十七是因為家族飯桌上的禮儀,奉行著食不言的規矩,而虞一生則是見對方沒有說話,所以也自然不好說些什麼。

就這樣,兩人沉默且歡愉地吃完了這頓飯。

隨著護衛收拾完碗筷後,送進來了兩盞香茶後,金二十七這才開口說話。不過當金二十七一開口便表示條件有限導致剛剛的晚餐太過寒酸簡陋時,虞一生在內心裡不免有些誹謗,這有錢人家的公子哥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凡爾賽。

因為虞一生平心而論,這頓飯完全可以算是自己打來了這個世界上以來,吃過的最為奢侈的一頓飯了,在過往的這十四年裡,無論是在螃蟹灣裡與老瘸子相依為命的那些年,就還是與周道人在一起時,從來都是有啥吃啥,從未吃過這麼些名貴的珍饈,可這放在對方嘴裡竟成了寒酸簡陋。

想到這裡,虞一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靜靜地看著金二十七,心說:“我就靜靜的看著你裝逼。”

可誰曾想金二十七滿臉真誠,臉上隻有招待不周的遺憾,而無半分炫耀之色,這下倒是搞得虞一生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覺得自己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於是連忙借著茶杯裡溢出的熱霧遮掩住自己略顯尷尬的臉頰,岔開話題道:“你能給我講講國院究竟是一座什麼樣的學院嗎?”

“一座?”

聞言,金二十七一臉疑惑地望著虞一生,有些不確信地問道:“你確定你說的是一座學院?”

“怎麼?難道不是麼?”虞一生不免有些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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