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伴伴,忠心可嘉。”朱祁鎮將眾人各異的臉色看在眼裡,輕笑道“能有你,是朕之福啊。”
“爺!”王振哭得更厲害了,抱著朱祁鎮的靴子就不鬆手,“能有您這句話,奴婢...奴婢死而無憾!”
“張輔,鄺埜。”朱祁鎮忽然站起身,輕鬆道“傳令下去,讓京營官兵集合。
朕要看看,我大明是不是真的沒有一戰之力!”
張輔和鄺埜對視了一眼,越發搞不懂朱祁鎮是什麼意思。
但在朱祁鎮平靜的注視下,兩人隻能躬身行了一禮,快步離開了軍帳。
“眾愛卿先出去吧,稍後隨我一起去看看我大明健兒的英姿。”朱祁鎮平靜道“王振,給朕換甲。”
“遵命!”王勝喜不自勝,美滋滋的站起身,接著朝角落那個年輕太監怒道“喜寧!喜寧!
傻站著做什麼,沒聽見萬歲爺要換甲麼?!”
喜寧連忙點頭,手忙腳亂的跑向盔甲架。
可他剛跑到中途,就被王振踹了個跟頭。
“混賬,沒看見我身上還臟著呢麼,還不快去給我塊乾淨布擦手!
要是弄臟了萬歲家的金甲,我要你的命!”
喜寧連忙點頭哈腰,連忙跑去找東西。
“等等!”
王振一驚,連忙轉身諂媚道“萬歲爺息怒,小的們不懂事,是奴婢的錯,平時管教......”
“我沒說你。”朱祁鎮目不斜視,指著一名將要走出軍帳的將領,沉聲道“你留下!”
漢子一愣,疑惑的撓了撓頭,轉身朝朱祁鎮笨拙的行了一禮。
漢子個頭不高,但極為壯碩敦實,皮膚黝黑,臉上的胡子如鋼釘般根根聳立。
看著那張粗豪的臉,朱祁鎮眼神有些恍惚。
像,太像了。
“你叫什麼名字?”
臣叫樊忠。”樊忠疑惑道“陛下,您不認得微臣了?”
姓樊?
那黑炭頭倒是能開枝散葉。
“大膽!”朱祁鎮還沒回過神,王振先怒喝道“怎麼和陛下說話呢?!
一個小小的護衛將軍,安敢放肆!
來人啊,把這個不知禮數的東西拖下去,亂棍......”
“王伴伴。”朱祁鎮突然打斷“你不覺得這家夥長得很可笑麼?
活像是隻黑羆。
朕以前怎麼沒發現手下還有如此妙人。”
“陛下說的太對了!”王振立馬換了副麵孔,笑容諂媚“這黑廝連規矩都不懂,還長成這副德行,可不就是隻黑羆麼!”
“有意思。”朱祁鎮看著滿臉不服氣的樊忠,淡淡道“留下吧,正好讓朕解解悶。
這段時間,能讓朕開心的事不多了。”
王振遲疑了下,但還是附和道“能讓陛下開心,那是他前世修來的天大的福分!
還不快過來謝恩!”
樊忠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一頭霧水的半跪在朱祁鎮身前,甕聲道“臣樊忠,謝過陛下恩典。”
“起來吧。”朱祁鎮平靜道“去門口侯著,等下就跟在朕身邊。”
......
土木堡內外,人頭攢動,漫山遍野都是明軍的旗幟。
本來還在構築工事的京營軍士,一頭霧水的被召集在一起,按照隊列站好,無聲地等待著皇帝的到來。
天空不知何時又多了一大片厚重的陰雲,巨大的陰影將土木堡籠罩其中。
原本閃耀的盔甲顯得黯淡無光,再不能反射出令人心安的寒芒。
那股怪風也越發強烈,忽左忽右,吹得軍旗獵獵作響。
京營,又稱三大營,分為五軍營、三千營和神機營,總數約有十七萬人。
是守衛京師的精銳,也是大明最鋒利的一把尖刀。
但此時此刻,他們身上明顯沒有了往日的肅殺之氣,濃濃的不安在士卒中快速蔓延。
他們害怕又聽到奇怪的命令,他們害怕像成國公一樣白白送死。
雖然隻是一小部分人喪失了鬥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