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朱祁鎮輕聲打斷道“口才不錯,官從何職?”
“臣謝陛下誇獎!”文官躬身大方道“臣馬芳,正統十二年入京,蒙陛下厚愛,忝為都察院監察禦史。”
“馬芳。”朱祁鎮輕輕敲了敲椅子扶手,淡淡道“修武伯何在?”
沈榮應聲出列,“微臣在!”
“有禦史彈劾你護衛不力,就差指著你鼻子說你喪權辱國了,你怎麼說?”朱祁鎮微笑道。
沈榮狠狠瞪了馬芳一眼,悶聲道“臣有罪,甘願受罰!”
“有罪?”朱祁鎮笑著搖了搖頭,突然站起身,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在地,一腳踩在桌子上,指著馬芳怒罵道。
“彈你娘的劾!
彼其娘之!吾等在前奮勇殺敵,你在軍帳中瑟瑟發抖的時候,怎麼不見你說這話!
一介腐儒,空談誤國,言語臭不可聞,若是在戰時,乃公第一個砍了你的腦祭旗!
來人啊,扒了他的官服,給他甲胄和長刀。
傳朕旨意,馬芳領千總銜,鎮守土木堡。
正七品的監察禦史,換成正六品的武官,彆說乃公虧待你!”
見此情景,除了張輔和陳懷,眾人全都呆住了。
在短暫的死寂後,曹鼐看了眼臉色煞白嘴唇微微顫抖的馬芳,無奈出列道;“陛下,您貴為天子,當......”
“曹鼐!”朱祁鎮忽然指向曹鼐,怒罵道“你貴為首輔,雖無對百官糾察之責,但選人用人,當慎之又慎!
都察院何其重要,你卻把這種趨利避害的小人招到都察院,你是眼睛瞎了麼?!”
曹鼐呆住了,張了張嘴巴,卻無話可說。
雖說天下官員任免都要經由皇帝決定,但天底下官員那麼多,皇帝一人根本忙不過來,因此將部分決策權交予內閣與六部商議。
像監察禦史這種級彆的官員任免,皇帝向來很少決斷。
而這馬芳,確實是他和吏部商議過後,票擬入京的。
他記得當時還是王振批紅。
而且剛剛他還......
念及於此,曹鼐知道自己怎麼解釋都是錯的,便默默低頭道“臣有罪,還請陛下責罰。”
朱祁鎮氣衝衝的坐回了椅子上,看著侍衛將連求饒都忘了的馬芳拖了出去,才冷聲道“大喜之日,竟遇到此等腐儒,晦氣!”
文官們默默對視了一眼,都悄悄把頭低了下去。
武將們則是揚眉吐氣了一把,高高挺起了胸膛。
一片安靜中,軍帳角落突然響起了一聲悶哼。
朱祁鎮聞聲看去,忽然笑道“朕怎麼把你給忘了。
井源,去把瓦剌太師帶上來。”
井源領命後快步走了過去,像拖死狗一般將也先拖到了眾人麵前。
看到渾身赤裸的瓦剌,文官們紛紛掩麵,眼中都是“有辱斯文”的嫌棄。
武將們則雙目幾乎要噴出火,若不是陛下還在,他們已經將也先剁成肉泥。
朱祁鎮環視四周,將眾人反應記在心底,再次開口輕聲道。
“賊首在此,諸位覺得該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