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或可和陛下一爭,這會兒姚黃當庭觸柱,哪個還能再往下追查?一幫活了大把年紀的朝臣逼死一個小姑娘,這是豁出去臉不要了要和姚闊為敵麼?
真要逼得姚闊起兵造反,嗬,朝中還真沒有人能與之為敵。
更重要的,如今陛下仍有重用姚闊之心,與姚闊為敵,便是與陛下為敵。雖說平日裡政事堂對陛下多有牽製,可前提是景成肯“法祖先例”。
真要他任性起來,管你是侍中還是中書令?喝令推出去斬了,他們一介文人書生又能如何?姚黃這一舉動,不管私心如何,倒的確是給陛下解了圍。這一場君臣博弈,竟然被一個小小的姑娘給破了局。著實是令人遺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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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成帝見他們都當起了鵪鶉,不屑的冷笑一聲,抱起姚黃去了後殿。
趙侍中和魏太傅老臉掛不住,但這事兒尚無定論,他二人沒敢走。本應該趕緊商量個對策出來,可這會兒時機不合適,隻能互相看了好幾眼。
趙昂猶豫了下,跟著進了後殿。
景成帝正僵硬的抬著手,手裡舉了乾淨的帕子,和了上好的白藥,看意思是想替姚黃的額頭止血。
他何曾服侍過人?說的誇張點兒,他連同情彆人是疼是苦的心氣兒都沒有。
天生尊貴,又錦繡堆裡嬌慣著長大,心機謀算是一等一的好,身體上卻從沒受過一點兒苛待,連油皮都不曾破,就是被梳頭女官不小心拽下一根頭發,都要被拉下去打板子小懲大戒。自然下手沒輕沒重。
姚黃疼得一激靈,手指胡亂抓握,一把拽住了景成帝的袖子。她麵色慘白,秀眉卻絞在一處,可因為疼的直咬唇,那唇更添幾分櫻色。
她喃喃:“疼。”
景成帝的手就不由得頓了下。
擦,老臉都丟儘了。
趙昂上前施了一禮道:“父皇是萬乘之軀,這點兒小事還是由兒臣代勞吧。”
景成帝越發不得勁。他當然不稀罕伺候一個嬌氣的小姑娘,可這種因自己之過而讓小姑娘吃疼的感覺還是不那麼好受。
有一種白費了心思卻不被領情的挫敗。
他擲了帕子,唔了一聲,道:“也好。”
外頭趙侍中和魏太傅還在呢,他得趁熱打鐵,不能讓他們有反撲的機會。
哪兒有多餘的心思管姚黃?
可才要起身,就發現自己的寬大的袖子一角牢牢的被姚黃攥在手裡。
“……”景成帝垂眸,視線落在姚黃那繃得極緊的手上。她皮膚白晰,因用力過度,青色血管便格外分明。可越發襯得她柔弱、可憐。
趙昂順著他的視線也注意到了此節。
景成帝猶豫了一下,不易察覺的抻了下自己的袖子。他想的是,要是姚黃就此鬆手,這事便權當沒發生。
可姚黃的手臂順著他的力道跟著抻了一下,還是沒鬆,反倒又用了幾分蠻勁兒。
趙昂上前欲給他解圍:“父皇,兒臣來吧。”
“不用。”景成帝是可以硬掰的。不說他本是成年人,又是男人,力氣肯定比姚黃大得多,掰她的手指簡直不要太容易。
但他沒有,隻伸手握住了姚黃的手。他手寬大,姚黃的手則軟嫩纖小,這一握便將她的手牢牢籠在手心。
姚黃似是覺察到了他的無害和溫暖,手竟然鬆開了。
景成帝抽出自己的袖子,龍行虎步的出了後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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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太醫直到進了殿門,才知道要診治的不是陛下,而是姚黃。打老遠看了一回那血淋淋的額頭,說什麼不肯診脈。
他一臉苦相的向太子請罪:“殿下,傳召微臣隻怕沒多大效用,微臣如今早已經黔驢技窮,您還是趕緊請秦太醫來吧?”
趙昂比景成帝強不到哪兒去,本就厭惡姚黃,偏今日的事又讓他大受衝擊,更覺得這種一哭二鬨三上吊的女人招惹不得。
動不動就以死相逼,硌應誰呢?
是以不太耐煩,隻胡亂的往她額頭上灑了藥粉。
可惜姚黃意識錯亂,失手掙紮間,藥粉沒敷到傷口,全讓她給打翻了。
趙昂又氣又怒,就等著太醫來了他好脫身,萬想不到梁宗實居然敢推托。
他皺眉問梁太醫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少了一段,和上章聯不上。
居然也沒人提醒我,哈哈。
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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