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以牡丹命名就各個能當皇後,那這遍天下的女孩兒還不都得叫牡丹?無稽之談耳。
景成帝笑了笑,道:“是啊,牡丹也好,芍藥也罷,哪怕叫串紅、臭菊呢,和二蛋、鐵牛沒什麼區彆。都說鄉間養兒不易,小名取的越賤越好養活。”
不過是鄉間俚語,太子實不知道父皇有什麼可笑的。
但他並不細究,隻附和著點頭。
景成帝忽然道:“你和這位趙家牡丹有緣,想來也是天定,那就賜她做你的太子妃罷。”
他說得輕描淡寫,視線卻含針帶芒,太子不必抬眼看,已經感受到了那種審視和打量。
他心裡如鑼鼓震天,血脈被震得有些逆轉,卻不敢七情六欲上臉,幾乎一點兒猶豫都沒有的道:“多謝父皇。”
這話說得十分真誠,但聽在他自己的耳膜裡,卻味如嚼蠟,還有幾分木然。
他心裡像是滾油似的翻了個個兒。
誰來做這個太子妃,對太子來說一點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妃身後的宗族。
他不奢望因這場聯姻就能給自己帶來多大助力,但隻要不扯後腿就好。父皇也不會那麼糊塗,會在自己的婚事上做文章。
畢竟他們是父子,他娶的太子妃太差,丟的是皇家顏麵。最壞最壞也不過是讓他娶個出身寒微的女子。
可太子從未想過會是趙妢。
趙侍中在朝中舉足輕重,地位盛極一時,如果真要比,他要比姚闊的影響力還要大。
畢竟姚闊隻是武將,天然就要比文臣低著一頭,何況趙家世代在朝中任要職,姻親、門生、故舊,說是遍布天下也不為過。
他自己又是兩代老臣,主持朝政多年。
如果娶了趙家女,對自己來說,就是如虎添翼。
這,到底是父皇的試探,還是父皇對自己的一副拳拳愛子之心?
趙昂一向謹慎,電光火石之間,他想不出來更多的利弊得失,隻本能地想表現他的孝順和不違,所以隻能應承。
景成帝又問:“太傅家的掌珠如何?”
太子又是心弦一顫,下意識的抬頭看向景成帝
景成帝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溫和中帶著威嚴,既讓人琢磨不透,又帶著幾分神聖和凜然。
趙昂道:“雖說有師兄妹之名,但兒臣和她平素交集不多,不過她性情溫柔,為人細膩體貼,在京城貴女當中素有才女之稱,人緣麼,也很好,僅有的幾次見麵,兒臣就從沒見過她和誰紅過臉,吵過嘴。”
景成帝饒有興致的道:“唔,聽你這麼說,她倒襯得起你。”
一句話又說得太子心跳如鼓。
父皇這話已經足夠直白,難不成,父皇真想讓紫焉做自己的側妃?
襯自然是襯得起的,即使是側妃,也不算辱沒了太傅掌珠的名號。況且趙昂深知魏紫焉對自己情生意動,他對她也並無反感。要真是如此,倒也算是合心合意。
隻是這餡餅未免太大,而且一砸下來就是兩個。
趙昂有些懵。
按說自己是父皇嫡長子,雖說底下有兩個弟弟,可二皇子打小病弱,長年湯藥不離,如今長到十四歲,也仍舊蒼白孱弱,一年到頭除了重要年節,平日很少露麵。
三弟才六歲,能不能長成尚未可知。自己可是父皇苦心一手培養到大的,整個家國天下早晚勢必要交到自己手裡,父皇儘心為自己籌謀未必不可能。
可僅存的冷理智讓趙昂明白,自己絕對是異想天開。
實在是父皇太年輕,而自己又成長的太快,皇家自古無父子親情,他對父皇來說,既是榮耀,也是威脅,他實在不敢自作多情的認為父皇對他會隻有慈愛而無戒備。
趙妢不能說多優秀,但也不差,可偏偏先前她因和姚黃逞強鬥氣,在禦前失儀,受到申斥,難免落個德行有虧的名聲。
這就是她一輩子抹不去的汙點。
若是隻做良娣倒也罷了,可太子妃?隻怕不能服眾。
魏紫焉家世門第都不差,才才、品行、美貌隻會比趙妢強。
父皇卻打算讓她屈居趙妢之下,這不是給自己後院埋下不安分的炸/彈嗎?隻怕自己之後的路越發的不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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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退出殿外,怔忡良久,也不知道心底是什麼滋味,隻餘茫然和慌亂。
他不否認隨著自己漸漸長成,有挑釁父皇底線的念頭,但也才初露端倪,就在婚事一事上,隨隨便便地被他搓扁揉圓,因他一句話而不得安寧。
自己終究還是太稚嫩,不是父皇的對手。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章改了又改,又又改,改了好幾遍了,一直寫不順,
其實我也很想快點兒推進劇情……
然後這周的榜……毒不說,還要更新兩萬字,
我……
隻能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