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黃想起玩的紙牌遊戲鬥地主來了。
輸家本來占著劣勢,難得手裡有兩張大牌,還得乖乖的進貢給贏家。
她就是那握著一把破牌,卻還得主動把好牌進貢的可憐輸家。
姚黃不由得彎唇一笑。
她本就花瓣一樣純淨瑩潤,這一笑天真純良,景成帝不由得心也軟下來,柔聲問道:“可是想到好主意了?”
姚黃笑道:“沒有,我就是覺得自己好可憐哎。”
景成帝嗤一聲笑出來,道:“可憐?我可沒瞧出來。”
真是個傻的,她就想不到他會十倍百倍的補償她嗎?
姚黃美目流波,四下顧盼,道:“陛下,我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會,不然我借花獻佛吧。”
景成帝上下打量了姚黃一回。
的確,她所戴金玉之飾都是小姑娘們喜歡的,送了他一個大男人也沒用。
至於香囊荷包,一則不是她親手做的,二則她年紀雖小,到底男女有彆,私相授受太過暖昧。
可不就什麼都沒有了麼?
至於說歌舞一曲……且不說她擅不擅長,就說她乃堂堂鎮國將軍掌珠,行歌伎之事,不說姚平野回來要把他打死,就是被言官知道也要參他一個折辱臣下之罪。
景成帝意興闌珊的點了個頭:“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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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黃起身出門。
她雖沒蹦蹦跳跳,可心無旁騖,從內到外都是輕鬆和灑脫。
景成帝目光一直墜在她身後。
年輕姑娘倩影婀娜,身姿窈窕,無知無覺中便顯現出了女子的嫵媚。
她又如此單純美好,即使景成帝閱女無數,也很難不被吸引。尤其她這麼年輕,這麼純真,像是一張白紙,更是能引得他這樣的成年男人心動。
人人都享受那種在澈澈、原始的畫紙上肆意揮毫,按著自己意願,畫就自己中意作品的快感。何況姚黃又靈動又俏皮,單是純欣賞也是一件樂事。
景成帝不由得唇角微翹,不知道是她愉悅了他的眼睛,還是因為猜透了她的心思。
這院裡梨花盛放,倒是現成的花。
她這借花獻佛還真是輕省。
景成帝慢條斯理的喝著茶水。
不想姚黃卻去了半晌不見回返。
這是跑了?不會這麼沒擔當吧?
景成帝正要讓人去看,外頭響起姚黃輕盈的腳步聲。
人未進,先進來一大束花。
姚黃把自己采的一束野花呈到景成帝跟前。
景成帝垂眸看了一瞬。
都是些不知名的野花,其中還夾著狗尾草。他一時也叫不出名字來。雖不及牡丹、蘭草清雅,卻自有旺盛的生命力。
黃的如正午之陽,白的如高山瑩雪,紅的如晚霞丹露,紫的色澤穠烈純正,藍的有如雨後晴空。雖說胡亂雜湊成一束,卻自有渾然天成的野趣。
景成帝沒立刻就接,隻抬眸看向姚黃。
他目光漆黑幽深,不知帶了多少探詢和審視。
姚黃也不見氣餒,就睜著水潤的眸子盯著景成帝,一臉的真誠。
她不自賣自誇,也不討好逢迎,好像她很確定這束花已經是她能上貢的最好的東西了。
這麼純淨的小姑娘把她認為最美的東西送他,以表謝意,景成帝縱然不稀罕,倒也沒嗤之以鼻。
他抬手,彈了彈嬌嫩的花瓣,眸光自然而然的落到姚黃細嫩的手背上。
大概她采得太急,手背上被荊棘劃破,有幾道淺淺的紅痕,還夾雜著幾點綠色的草汁。
景成帝心頭一動,立刻就一改剛才的淡漠,讚許地道:“難為你一片赤誠之心。”
姚黃立刻笑得像朵花,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天生地養,如赤子之心一般澄淨,獻給陛下正正好。”
景成帝道:“嗯,朕很滿意。”
他沒接這束花,反倒握住了姚黃的小手,盯著她的手背仔細的看了一回,眸光不自禁的就軟下來,還用拇指輕輕摩挲了兩下
這是本能,就像上好的澄心紙,玉白如透,卻因為不小心染了汙漬,人們會打心底裡生出遺憾,好像多摩挲幾下,就能讓玉白細膩恢複原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