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怕彆的,她怕自己會深陷泥淖。沒有什麼比明知道不應該,卻因為感情的因素,不得不屈服、犧牲而讓人糾結和痛苦的事了。
“不怕。”姚闊答得十分篤定:“不管怎麼樣,阿爹都會護著我的牡丹的。”
隻要她說不願意,景成帝怎麼威逼利誘都沒用,他說不答應就不答應。
“……”姚黃既窩心又酸澀。說這些固然中聽,可是有什麼用?那可是皇帝,是皇權,至高至尊,不容侵犯。
姚闊如何憑一己之力,和皇權做對?
還真的要謀反不成?那和書中最終的結局有什麼不一樣?難道做為女配的宿命也是注定的不成?並不會因她這縷異魂的到來就有所改變?
憑什麼?她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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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黃用手捂住眼,眼淚順著指縫淌下來,她卻不欲讓姚闊擔驚受怕,邊哭邊笑的道:“有阿爹這話,我就什麼都不怕了。其實也沒什麼可怕的,不過是我過於膽小了而已。我有自知之明,我又算個什麼玩意兒?我又不是銀子,不會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
她倒反過來安慰姚闊。
姚闊一臉疼惜的歎了一聲,道:“阿爹知道,阿爹都懂,不管牡丹想做什麼,阿爹都支持。”
如果隻是景成帝的一廂情願,姚黃大概也不會這麼糾結為難。可就是因為她無知無覺間也萌動了情關,所以才會如此吧?
有什麼可奇怪的呢?
景成帝是人中之龍,僥僥者中的僥僥者,姚黃多年有他這個爹和沒有差不多,她很容易就會對景成帝生出依戀、信賴的情愫,一點兒都不稀奇吧?
姚闊想到此,心內隻有更多的歉疚。
姚黃放下手,不好意思地把臉上的眼淚一抹,吸了吸鼻子,朝著姚闊歉然地笑了笑,打起精神,決定就隻哭這一場,明兒就把景成帝拋到腦後。
她問姚闊道:“阿爹,徐春和是打算留到北蒙關了麼?”
“是吧。”
“那他身邊的人呢?是留下還是回京城?”
“不清楚。”
“那我回頭問問他,他要回京城,我有事請他幫忙。”
姚闊溫和地道:“那倒不必非他不可,你得了陛下的賞賜,理當向陛下上謝恩的折子,到時自會有專人去往京城,有什麼事,一並就能順手辦妥。”
這是正兒八經的公文,有專門的驛使送達,可比徐家那些不成器的人好使多了。
姚黃倒嗑巴了下,道:“謝恩的……折子?可我不會寫啊。”
姚闊寬容的道:“阿爹替你寫。”
“好啊”二字就在嘴邊,姚黃卻低頭沉吟了半晌,用手指甲輕輕撓著桌腿,道:“那多沒誠意啊?陛下他……”
可不是那麼好糊弄過關的。
姚闊:“……”
就說這小姑娘的心思夠玄妙的,猜是猜不透,那就由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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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不是姚黃信口開河。
景成帝這個人,有時候確實挺寬宏大度的,可在姚黃和他有限的幾次相處中,就知道他其實是個挺難搞的人。
比如在藥王廟那次,她說幾次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又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這個做皇帝的坐擁四海,什麼都不缺,她則一無所有……
誰都能聽出來,她除了恭違,也有耍賴的意思,但更多的是無助。她確實不知道送什麼謝禮才能讓他老人家心花怒放。
要是旁人,也就順水推舟,不為難她了,可景成帝偏就似笑非笑的作壁上觀,就是不說“算了”,仿佛看姚黃出糗也是樂事一件。
這回又是這麼厚重的禮物,哪兒是嘴上說句“謝”就能了結的?
姚闊的折子,姚黃借鑒了一下,果然和她想的一樣,中規中矩,端正板直,雖說字裡行間寫滿了忠誠,但到底太過古板,少了點兒真情實感。
換成是姚黃,大抵也就隻會一目十行,看完就丟到腦後。
所以這謝恩折如果由姚闊代筆,想必景成帝一眼就能瞧出不是出自她手,那她的謝恩反倒成了把柄,馬屁沒拍著,結果拍馬腿上了。得不償失。
姚黃咬牙蹙眉,著實煎熬了兩天兩夜,才算把折子寫好,讓露霜轉呈給姚闊過目。
有點兒像要交作業的學生,生怕姚闊會一肚子的批評和指責,是以踩著最後的時限,滿心的忐忑。
饒是如此,她連姚闊的麵都不敢照。
姚闊卻看都沒看,徑直封裝。
姚黃聽說之後倒是訝異了一下,隨即不由得低頭婉轉一笑。
姚闊這爹當得,還挺民主,他就不怕自己寫的東西不合規矩,言語間有冒犯景成帝的地方?
但不得不說,這種完完全全的信重,還是極大的取悅了姚黃。
也更讓她明白,她不能僅憑一時意氣就任性衝動。
她所做的每一個決定,身後都不隻是她自己的生命安危,還有姚闊夫妻,乃至、許兩家,以及兩家的姻親故舊。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文《桃花朵朵開》《潑辣俏娘子》《眷屬得成》《金枝玉葉》《獨一無二》《冷香盈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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