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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景成帝看了姚黃修的那道水渠,也看了她栽的漫山遍野的樹。
樹下全是她刻意讓人栽的苦黃花,這會兒開得正熱鬨,遠遠望去,仿佛哪家巧手的姑娘織了一層黃色錦繡的地毯。
景成帝不由的問:“怎麼種這麼多的苦黃花?”
糧食是萬民之本,什麼時候都不嫌多,既然已經僻出這許多地來,怎麼倒都白白的放荒?
秦律便在一旁代為解釋:“是姚姑娘說,這些樹還不夠粗壯,根紮的也不夠深,還沒法護住水土,樹下自然也不能種莊稼,這些苦黃花抗旱,好活,長得也快,是用來固水土的。”
景成帝若有所思。
一路上遇到犁地的百姓,他們正準備春耕,要在這之前預先把地犁一遍。
景成帝也感興趣,上前搭話。
這些人和姚黃都熟,老遠就熱情的打招呼:“姚姑娘?真是姚姑娘,姚姑娘,您這又是要去哪兒啊?”
姚黃笑答:“回趟京城。”
熱情的大娘大嬸又問景成帝:“姚姑娘,這位俊秀的公子是哪位啊?瞧著怪眼生的。”
姚黃抿唇微微笑望了景成帝一眼,大大方方的道:“我相公。”
這話立時引來一片驚歎聲:“姚姑娘幾時成的親?怎麼我們一點兒消息都沒聽說?”
姚黃輕笑,道:“才定了親,還沒成親呢。”
“怪道呢,姚姑娘,你若是成親,可一定得和我們說一聲,彆的我們沒有,仨瓜倆棗的總有,總要儘儘我們的一點兒心意。”
姚黃笑著道謝:“承蒙惦記。”
卻並不說在北蒙關不會有婚禮。
大娘大嬸們又道:“我們前些日子還說呢,姚姑娘真真是天上的菩薩下凡,容貌出眾,心腸又好,那可真是樣樣都出挑,絕對沒有一點兒毛病,唯一不足的就是這親事始終沒落停。如今好了,瞧這公子,和咱們姚姑娘最相襯不過。”
姚黃又笑又歎的道:“知道你們都惦記著呢,生怕我嫁不出去是吧?”
大娘大嬸子麵麵相覷,很快矢口反駁道:“哪兒能呢,隻是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才能娶到姑娘您,我們不過是跟著白著急,這回可好了。”
又圍上來問景成帝:“公子哪兒的人哪?今年多大了?在哪兒高就?是做什麼的?”
那份熱衷和熱情堪比媒婆。又圍著景成帝不遺餘力的誇讚推薦姚黃,就差讓他賭咒發誓必須得對姚黃好,否則她們絕不答應了。
還是姚黃把景成帝從一眾熱情的大嬸大娘們手裡“救”出來,兩人並肩而行,往官道上走。
她歉然的對他道:“鄉下人都慣於說長道短,您彆著惱,要是有哪兒說的不合您心意,我代她們向您賠不是。”
景成帝不置可否,隻是若有所思的打量姚黃。
姚黃不由得摸了摸臉頰,問:“怎麼了?我臉上有臟東西?”
景成帝道:“為什麼一直沒有談婚論嫁?”
她這個年紀,在北蒙關這種民風開化的地方都已經是異類了,以至於這麼多人都關心著她的婚事,景成帝不可能不好奇。
姚黃莞爾一笑,道:“沒有為什麼,如果非要刨根問底,那就是沒有遇到非卿不嫁的那個人吧。”
這話極大的取悅了景成帝,他忍不住站住腳,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的落到姚黃的臉上。
姚黃:“……”微窘。
他突的伸手,攬住姚黃纖腰的腰。
那手有力又滾燙,姚黃不由微微顫栗。
她不介意和他親親熱熱,卿卿我我,可那也得分什麼情形不是?
如今這麼多鄉民呢,且高壑、於孟生等人都在,雖說隔著一段距離,可這裡又沒什麼遮擋,一眼就能看到他們兩個都做了什麼。
眾目睽睽,他要乾嗎?若太過親密,她是無所謂,可落在眾人眼裡,難免有傷風化。
景成帝並沒做什麼失態失儀的舉動,隻是一抱即鬆,道:“算你識趣。”
什麼意思?
姚黃愣了一瞬,追上他問:“你什麼意思?”
景成帝瞄她一眼,道:“你若敢和人談婚論嫁,朕就敢濫殺無辜。”
“……”擦,這話太有殺傷力了,儘管姚黃明知道他未必真會如此做,且也沒有“如果”,可還是嚇得心肝都跟著蹦了三蹦。
景成帝攥住她的手臂,半嗔怪半取笑的道:“小心。多大的人了,走個路都不會?”
順勢攥住了她的手。
姚黃垂頭,目光落到兩人交握的手上,半是感慨半是自嘲的道:“是啊,我不會走,陛下可會嫌棄?”
“不會,有朕牽著你呢。”
姚黃:“……”
真是個人才,可甜可鹹,可霸道可深情啊,她自愧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