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且嬌且妖(穿書)》
晚來風徐/文
(139)
詔書?姚黃托腮凝神。
不用說, 陛下肯定是拿蕭家人的前程榮辱威脅蕭貴妃了。
她就說麼,景成帝禦下確實有方,可最大的倚仗還不是皇權?要不然誰怕他?
姚黃嗯了一聲, 表示知道了,並沒繼續追問。
駱安竟然還微微有點兒失望。
不過這也證明姚姑娘太知道輕重, 也知道取舍, 畢竟他已經把醜話說到前頭了:他什麼都不清楚。所以她再問也沒用。
駱安把姚黃的空碗接過來, 道:“依咱家看,陛下對付任何人, 處理任何事都遊刃有餘,倒是對著姚姑娘,很有幾分掣肘啊。”
姚黃不以為然:怎麼可能。
駱安見姚黃不信, 道:“姑娘可知道陛下為何不許您回姚家?”
姚黃沉默了一瞬,出人意料的道:“當然知道。”
駱安倒驚訝了:“您當真知道?”
就說姚姑娘是個聰明人。
姚黃朝他微微一笑,振振有詞的道:“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 哪家的太太、奶奶也沒個說回娘家就回娘家的道理。更何況, 我還隻是個宮女呢?要知道,有的宮女自打踏進宮門那日,便一輩子都回不了家了。我像現在這,已經很知足很知足了。”
駱安用異樣的眼神盯著姚黃看了許久, 卒。
看來自己真是高估她了。
姚黃看他那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忍不住大樂。
駱安心有戚戚的道:“咱家真替陛下……抹一把辛酸淚。”
那可真是媚眼拋給了不解風情的姚姑娘。
姚黃低聲忍笑, 道:“那你去陛下跟前邀功嘛,橫豎我是青蛙跳井,不通不通的很。”
駱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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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紫焉正在院子裡修剪花枝。
大太陽直直的照下來,這裡又沒樹蔭,魏紫焉早就熱得汗雨淋漓。
可她卻始終堅持不懈, 就是不肯停手。
之居適時的在一旁遞上帕子,勸道:“天氣暑熱,娘娘還是回去歇著吧,索性剩下的花也不多了,不拘讓哪個小太監修一下就成。要是娘娘不放心,奴婢去尋花房裡擅養花的太監過來打理。”
魏紫焉不置可否,隻用帕子擦了擦臉,順熱把脖頸上的汗也擦了擦,問道:“消息屬實?”
之居左右看看,見四下無人,這才點頭,輕聲道:“貴妃娘娘去延和殿,好多人都看見了的,不說興師動眾,卻也人所共知,不隻咱們東宮,哪個殿裡的娘娘不巴著脖子等結果呢?可誰成想,貴妃娘娘去的快,回來的也悄然,竟然半點兒浪花都沒掀起來。”
魏紫焉輕嗯了一聲。
之居道:“看這意思,貴妃娘娘是出師不利。聽說,連姚……司史的麵都沒見著。”
魏紫焉輕哼了一聲,道:“意料之中。她雖是貴妃,卻始終無寵無子,不過是底下低等妃嬪們攛掇、慫恿,才給了她出頭的底氣。”
如果得寵,或者母憑子貴,或者還能在陛下跟前爭得幾分顏麵。哪怕吃醋也能底氣壯些,可現在麼,隻有被打臉的份。
隻是,陛下又是什麼意思呢?
他到底是護著姚黃,還是有意作賤?
蕭貴妃的心思不難猜,不管她本意如何,其實她肯出頭,也算是一箭三雕。既落個賢惠的名聲,又替景成帝解決了後患,還把姚黃拘在後宮嚴加管束。
魏紫焉是樂見其成的。
可蕭貴妃折戟沉沙,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之居沒接魏紫焉的話,這個話題太敏感了。
蕭貴妃無寵無子,難不成太子妃娘娘就都有了不成?
她斟酌著道:“這畢竟是陛下的家事,和咱們東宮不相乾。”
她不免有些嘲諷的道:“也就是娘娘心慈,還顧念著從前一處長大的姐妹情份,其實是姚司史自己自甘墮落,可又關娘娘什麼事呢?”
魏紫焉淡淡的笑笑,道:“顧念昔日情份的又不隻我一個。”
之居:“……”
“自甘墮落”,魏紫焉玩味的念叨著這四個字,道:“姚黃一向是這樣的性子,隻要是她喜歡她想要的,她便去做,從來不顧忌世情和旁人的看法。”
之居輕蔑的一撇唇,道:“說到底,還不是家裡長輩慣的?養女不教如養……”
豬。
“換成一般人家,這會兒爹娘早就羞死了。”
這姚黃不要臉,姚闊夫妻臉皮也夠厚,居然對此事無動於衷。
魏紫焉輕笑道:“誰的兒女,自家不寵不疼不愛?等你將來有了自己的兒女,就能體會做父母的心腸了。”
之居垂眸道:“奴婢早說了,這輩子不嫁人,要服侍娘娘一輩子,所以,隻怕是無福體會這做父母的心腸了。不過奴婢跟著娘娘,什麼沒見識過。娘娘,您說姚大將軍……究竟怎麼樣想的?”
他到底知不知道姚黃沒名沒份的跟著景成帝這事兒?他若知道,能受得了這種屈辱?
魏紫焉諷刺的道:“他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在什麼都不能做。”
“也是。”之居附和道:“要不怎麼說打蛇打七寸呢,姚司史就是他的命脈,陛下拿捏住了姚司史,他便不敢輕舉妄動。”
除非他真的敢造反。
他再是大將軍,再忠心於陛下又如何?歸根結底,還不是落得這麼個下場?
不造反,也不過苟延殘喘,憋屈著多活幾年。若造反,隻會家敗人亡的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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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紫焉將剪子遞給之居,緊走幾步,到了廊下。坐到涼藤椅上,剛才那份熾熱的火燒火燎感終於消了下去。
之居遞上涼茶。
魏紫焉喝了一大口,這才道:“罷了,如你所說,那畢竟是陛下的事,和咱們東宮不相乾。”她再猜疑太子殿下對姚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心思,如今也該死心了。
那是他父皇的禁/臠,他再色膽包天,還真敢染指不成?
他要真是敢和姚黃有什麼首尾,便是必死無移的下場。
魏紫焉相信趙昂還沒那麼瘋狂。
如果說從前魏紫焉對姚黃還有幾分忌憚,如今幾乎消失殆儘。
姚黃若進了後宮,哪怕隻是個小小的寶林或者淑人,那也是景成帝名正言順的女人,是魏紫焉和太子殿下名義上的庶母。
不管從前彼此是什麼關係,一旦有了這層庶母的名分,魏紫焉也好,趙昂也好,見著姚黃都得不自禁的矮上一頭。
這是魏紫焉最不能容忍的。
可如今,姚黃自甘墮落,淪落到隻是個禦前司史的地步,魏紫焉所擔心的問題統統不再是問題,她不免有揚眉吐氣之感,隻剩下了幸災樂禍的嘲笑。
以後兩人再相見,該屈身行禮的可就是姚黃了。
姚黃還真是越活越落套,好好的主子不當,卻甘心當個奴婢,從前和她爭的那些意氣,越發像個笑話。
她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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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紫焉向來心思縝密,做事從來不拘泥於眼前,也不會當麵公然和誰結惡,總是要提前為日後布局。
是以她吩咐之居:“前些日子殿下新得的福建那邊的貢茶,你拿一些,包好了給姚司史送過去。再以我的名義,點幾樣禦膳房最拿手的點心,一並送過去。不管怎麼樣,我始終拿她當妹妹看待。如今都在宮中,我有餘力,總要多照應她一些才是。”
之居叫了兩個小宮女,陪她一塊去延和殿。
可惜還沒到延和門的大門口,就被兩個小太監攔住,斥問:“什麼人?”
之居是太子妃身邊的近身掌事姑姑,在東宮誰人不識,誰人不曉?
即便在整個後宮,也有的是人對她做小伏低,諂媚討好,還從來沒像今日這樣被人當麵往回撅,就仿佛壓根不認識她一樣。
之居平素也狂也傲,可到底還是識時務的,知道這延和殿不是彆處,乃是陛下起居和召見外臣的重地,尋常人等輕易不能靠近,否則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