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且嬌且妖(穿書)》
晚來風徐/文
(154)
姚黃端著藥進了寢殿, 她已經儘量放輕腳步了,可榻上的景成帝還是聽見聲音就睜開了眼。他望向姚黃,道:“這些瑣事, 交給彆人做就好。”
姚黃將藥碗放到一旁的小幾上,坐到他身邊,道:“我願意。”
她望著他,眼圈微微泛紅, 低頭掩飾著自己的失態, 道:“陛下成天說嘴,可我一不在身邊,陛下就鬨出那麼大亂子來。”
景成帝好言好語的解釋:“朕都說了,不是什麼要緊的症候,就是染了風寒,起了高熱, 駱安是個撐不住事的, 這才給你遞了消息。他忙中出亂, 也不知道哪個關節出了錯……”
就送到了趙昂手裡。
再往後的事, 誰也沒料到不是?
這話姚黃也就聽聽。
且不說駱安壓根不是那種沒誠俯的人,如果不是景成帝的病起得急,犯的重, 他會忙中出亂?
就算景成帝的病真的沒那麼重, 可景成帝巡邊, 身邊所帶的人儘是駱安早就調理好的人精,但凡蠢一點兒,早就都留在宮裡了,豈會犯這種大錯?
到底是不是景成帝故意給趙昂設套,那就隻有天知、地知, 他自己知了。
姚黃道:“雖說是虛驚一場,可我還是嚇了個夠嗆。不過,也幸好是虛驚一場……”她抿了抿唇,道:“要是真的,陛下有個好歹,我……我也不活了。”
景成帝心裡一絞,心疼的低斥道:“又胡說。朕這個年紀……”
就算真有什麼“萬一”,他也沒什麼未竟之願。反倒是她,一朵花才是盛開時節,豈能輕易的就說和他共死這樣的話?
姚黃不容他開口,抬手捂住他的嘴,半嗔半怨的道:“喝藥。”
景成帝笑了笑,沒作聲。
可那笑也帶著幾分苦澀,不過一閃而逝。
姚黃垂眸,替他把巾帕掖到前胸,把藥碗端過來,用小勺攪了攪,道:“陛下趁熱喝了吧?藥涼了就又苦又腥。”
景成帝卻瞅著她道:“你喂我喝。”
姚黃欲言又止,想罵他“幼稚”,到底還是抿緊了唇。
她知道他心裡難過,痛苦,但身份所限,他沒辦法向尋常人那樣借以哭號發泄,不僅不能,還要裝做雲淡風輕,沒事人兒似的,把所有的苦澀都咽回到心裡。
偏偏來自於他嫡親兒子的背叛,不是一道輕易能邁過去的坎兒,所以他也隻能在這種瑣事上借機向她求得一點兒溫暖罷了。
姚黃果然舀起一勺藥喂到景成帝嘴邊。
景成帝抿唇喝了,眼神卻一直落在姚黃臉上。
姚黃打起十二萬分的耐心,問他:“苦嗎?”
他很誠實的點頭:“苦,苦極了,仿佛一直苦到了……五臟六腑。”
姚黃輕淺含笑,道:“能不苦嗎?我親眼看到梁太醫開了好多大黃、黃連的進去,好像這些藥不要錢似的。”
景成帝攬住姚黃的腰,噙住她的唇,輾轉碾磨,良久,鬆開她道:“現在就不苦了。”
姚黃輕輕歎了口氣,可到底也什麼都沒說。她極儘縱容的哄他喝了藥,又端過來溫水讓他漱口,道:“陛下歇著吧。”
他拽著她不許走:“你陪著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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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黃直視著景成帝,道:“陛下要是真心過不去這道關,不如就隨心所欲,放了他便好。”
不必顧忌她,不論他怎麼做,她都能接受。
而且,她也不怕趙昂。他有過一次失手,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這個他指的是誰,兩人心知肚明。
景成帝苦笑一聲,道:“你倒不恨他?”
“為什麼恨呢?有仇當場就報完了。但我不後悔,若我不回擊,這會兒死的就是我。”
“彆胡說。”景成帝十分不願意提這個“死”字:“朕不是因為你和他……而是,朕覺得特彆失敗。”
他是一個對自己要求特彆高的人,做事也好,做人也好,極儘追求圓滿。
他一直致力於做個好皇帝,也致力於做個合格的丈夫,做個令兒女們仰望尊敬的父親。
可惜,國事倒還好,家事卻這樣一團汙糟。
孝懿皇後就不說了,如今後宮這些女人們對他多有怨懟,更令他痛心的是趙昂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
當著姚黃,他也不介意說出自己的沮喪,他有些挫敗的道:“這麼多年,朕對他寄以最高的期望,付諸最大的心力,除了沒有手把手落的親自教導他,可以說把一切最好的資源,最博學的先生都給了他,也儘量以身作則,給他樹立一個好榜樣,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怠慢。可他怎麼就……”
怎麼就長歪了呢?
姚黃倒不覺得全是他的錯,她頗有些不以為意的道:“雖然聖賢說‘養不教,父之過’,但在某種程度上說,每個人的資質是天生的,德行和品德也是,後天環境和人力或許有一定的作用,卻不能起決定作用。有時候,做爹娘的,也未必真的能讓子女按著自己的期望成龍成鳳。”
所以趙昂會成為這樣的性子,真的和他這個做爹的沒什麼太大關係。
她抬眼瞟向景成帝,道:“說句不中聽的話,就算陛下手把手落的親自教導,也未必就比現在這個結果更令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