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丫娘疼的齜牙咧嘴,脖子上瞬間呈現出黑紫色的一道杠子,然後馬玉芝又轉到秋丫娘脖子後,繼續著同樣的操作。
給秋丫娘揪完,馬玉芝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汗珠說道:“一會兒我再用罐頭瓶子給你往脊梁骨拔幾罐子,保管傍黑天你就覺得輕鬆了,人講話了,紮針拔罐子,不好去一半子。”
……
下午海棠來找秋丫去撿糞,學校有校田地,秋收過後就開始積肥。把任務派發給學生們,每天早晨根據上交的數量打分。
表姐妹倆挎著筐子、拿著糞叉,村裡村外轉悠了小半天,連玩帶揀的,回到家才將大半筐,遠遠不夠。人家好多同學都是滿滿一背簍。
早晨上學前,秋丫拿起糞筐,看看實在太少了,沒辦法跟老師交差,靈機一動,端起筐子放到豬圈牆上,拿著糞叉跳進豬圈,把自家豬糞裝了一些,直到筐子滿了,才興衝衝地去找娟子。
而娟子筐裡裝的是羊糞蛋摻了些從灶子裡掏出來的草木灰,走在上學路上,筐子裡的灰不斷地被風吹起,把眼睛迷得睜不開。秋丫建議她以後撒上點水,娟子卻說拌上水看上去就沒這麼多了。
來到學校的糞坑旁,自己班級那塊兒已經有幾個同學在等著了,玉蓉老師手裡拿著筆和一個小本本,先看看同學筐子裡的數量,然後讓倒進糞坑,再檢查一下質量,給出合理的分數。
這時地主分子的孫子劉大奎背著滿滿一花簍、吃力地走了過來。簍子已經被撐得變形了,為了防止東西過重、把肩膀勒壞,兩條背繩上分彆串了隻破鞋底子來增加受力麵積。
玉蓉老師見了,趕緊搭了一把手,幫他把背簍卸下來,讓他直接倒進糞坑,嘴裡說著:“劉大奎的不用看,每天都是一百分。”
早晨第一節課,老師先說了一下積肥情況,然後讓劉大奎起立,把他嚇的大氣都不敢喘了,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低著頭站在那裡,兩條腿竟然有些微微發抖。
沒想到玉蓉老師卻對同學們說:“咱們班劉大奎同學,最值得表揚,他的積分已經遙遙領先,積肥數量超過了很多高年級同學。”
劉大奎這才鬆了口氣,麵色微微泛紅,抬起頭向四周瞟了兩眼,臉上洋溢著自豪的神情,但轉瞬即逝。隨即有點不好意思地再次低下頭,拘謹地摳弄起手指來。
玉蓉老師接著又點名誇獎了王誌傑,他是劉大奎的外甥。比小舅成份稍好一些,屬於富農階級。
甥舅倆一樣,在其它方麵都不突出,隻能在積肥這種體力活上拚命表現,以期得到表揚。
隻有這樣,才能得到老師的青睞,在班裡也少受一點歧視。
最後,老師宣布,由劉大奎擔任班裡的勞動委員。劉大奎聽了,驚愕地看向老師,又環顧了一下同學們,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老師又說了一遍:“劉大奎,以後班裡的勞動就由你來組織並指揮。”
劉大奎這才確信,自己真的成為了一名班級乾部,隨後竟然‘沱、沱’哭了起來。
因為自家成份問題,劉大奎已經壓抑得太久了,一直在人前抬不起頭來,終於得到了一次被認可的機會,怎麼能不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