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鳳英悻悻地走在前麵,本想借機給一些人來個下馬威,以後兒子少受點欺負,沒想到卻铩羽而歸,越想越窩囊。
王誌傑怏怏地跟在母親身後,當眾出醜,被全班同學嘲笑,母親的到來,不但沒能幫他挽回顏麵,還碰了一鼻子灰,心中懊惱不已。
看來接下來的幾天,在班裡又得夾著尾巴做人了,不然稍微惹怒彆人,自己偷鉛筆的事就會被重新翻出來。
他不反省自己的錯誤,卻後悔自己的做法不夠高明,不斷地設想著,假如當時把鉛筆藏在其它地方,彆人就翻不到了。假如快要放學時再偷,豈不直接拿回了家裡,假如……
娘倆灰溜溜的回到家,王誌傑的乾爹大驢子也在,他在這個家可是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待遇也遠遠高於王誌傑的親爹王禮。
大驢子有工作,在街裡食品廠上班,媳婦生病去世,家裡有三個女兒。
他家住在另一個村子,要翻過村西麵的一道山梁,距離約有三裡遠。但他下班不回家,三天兩頭往王誌傑家裡跑。
晚飯過後,劉鳳英把一個裝滿山杏核的小笸籮拿來,坐在灶坑一邊想著心事一邊扒出一堆炭火,把杏核埋在裡麵,待燒得差不多了,砸開來吃,越吃越香,不知不覺吃了兩大把。
突然,她覺得頭暈的厲害,努力想站起來,雙腿卻不聽使喚,一個跟頭栽倒在地上。
正在裡屋炕上抽煙嘮嗑的王禮和大驢子,聽到動靜下地查看,見劉鳳英口吐白沫、已經不省人事。
大驢子急忙扶起劉鳳英,用力敲打她的麵頰,但劉鳳英絲毫沒有反應,渾身軟軟的、像麵條一樣。
而王禮在旁邊像個六神無主的傻瓜,搓著雙手不停地來回走動,嘴裡叨咕著:“這……這可咋整……娘倆一個病?怎麼從來沒見……”
大驢子看到王禮那副不能主事的樣子,有點急眼,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遂交代王禮照顧劉鳳英,自己到門外騎上自行車,讓王誌傑帶他去找赤腳醫生林樹生。
跟林樹生簡單說明情況,載著他飛快地返回去救治劉鳳英,王誌傑隻能在後麵一路小跑著趕回家。
林樹生為劉鳳英做了簡單的檢查,又問了問前因後果,確定劉鳳英是杏核中毒,讓抓緊送去公社醫院。
王禮趕緊去套毛驢車,大驢子見了,急頭白臉地說道:“等趕著毛驢車逛蕩到街裡,都晚三春了。”
說完,把劉鳳英放到自行車後座架上,讓王禮找些繩子、衣服之類的,把她綁在自己後背,然後騎上自行車,飛快地朝街裡奔去。
這下劉鳳英和大驢子的事在村子裡傳開了。
“哎!聽說沒?劉鳳英跟梁西大驢子的事,這不成明的了嗎?都不背人了。”
“可不是嘛!大驢子可疼劉鳳英了,見她吃杏核撂倒了,比王禮還著急。”
“王禮也是,就那樣整天讓大驢子登門入戶?不知道咋想的,心裡不攪警?”
“裝傻唄!有人幫著養四個孩子,偷著樂去吧!大驢子在食品廠隨便刮拉點,就夠給孩子們打牙祭了。”
“大驢子可真是的,自己個兒不少掙,放著家裡仨閨女不管,整天往人家門裡梭達,要不就看看有合適的再名正言順地娶一個,憑他的條件,又不是娶不上,何苦呢!”
“老話說的好——寧跟著要飯的娘,不跟著做官的爹,苦了他的三個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