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馬球場,李存勖就像個行屍走肉,沒有意識、沒有觀點、沒有主張,隻是完全被動地跟著周德威的戰馬前行。
剛才,他騎馬踩死了一個人!
雖然不是自己親手殺了人,但和後世開車撞死人,沒差彆吧?
一條活生生的生命,一個一直高傲地藐視自己的貴族將軍,居然這樣死了?
李存勖見過的死人很多,但由他動手致死的,隻有一個。
這個人叫朱友裕,梁王的大郎,也是李家的仇人。或許,父王會誇獎我?
忽然周德威停住了,李存勖抬起無神的眼睛,看見那個女劍客驟馬過來了。
黃四娘顯然跑了很多路,雖然她身體強壯,但此時也是滿頭大汗,豐滿的胸部不停地起伏著,李存勖的目光竟然被吸引住了。
大家都在關心黃四娘帶來的消息,沒有人注意到李存勖的目光投向哪裡。
因為黃四娘帶來了一個極其糟糕的消息:整個長安,已經閉城戒嚴了!
李九娘呆了一下,目光投向李存勖,這才注意到他在呆呆地看黃四娘胸部,但也來不及跟他計較,隻是沒好氣地說:
“彆瞎看了。快說吧,你原先準備從哪個門離開長安?”
李存勖有些囧。畢竟,被準老婆看見自己注視其她女性的敏感部位,是非常尷尬的。而未來老婆的問話,更是讓他懵了:
“不是,九娘,我父王是要我等到下月初五……”
李九娘不客氣打斷他:
“參加冊封禮是嗎?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癡呆!現在出了這人命案,你還想那死鬼來給你做司讚?”
李存勖還沒發火,周德威的臉上已經掛不住了。河東少主被人家如此斥責,信奉“主憂臣辱主辱臣死”的他,完全不能接受。但是這個女人,將來很可能會成為少主夫人,這又讓他很是為難,隻好先打個圓場:
“殿下,我們原先是想從金光門離開……”
連李存勖的麵子都不給,何況這個黑大個?李九娘馬上打斷他:
“趕緊,走金光門!”
周德威遲疑一下,看看黃四娘:
“可是四娘剛才又說……”
周德威的話再次被粗暴打斷:
“周將軍!奴的話比四娘的管用!李亞子隨奴去往金光門,倒要看那幫守城的,哪個敢阻攔奴的鑾駕!”
周德威一聽,覺得這倒也是個主意。趁守城官兵不明底細的時候,借助公主的聲勢,說不定真能衝出城去。但公主的下一句話,卻讓周德威無法接受:
“周將軍換了李亞子的天馬,投南而去,隻管殺透啟夏門,就是你等功勞!”
對於公主的聲東擊西之計,周德威倒是讚成。但是想到自己要把少主拋在一邊,這就違背了大王的旨意,一時間頗感為難:
“可是殿下,我家大王走前,是要末將寸步不離三郎的。”
李九娘冷笑:
“你這幾十個人,打起來人少,走起來目標大,你不把他們帶走,難道要讓梁王知道李三郎在何處?好沒分曉!”
李存勖也說道:
“這菊花豹,乃是我脫身的法寶啊!”
李九娘毫不留情地瞪他一眼。
“它叫菊花豹?可是現在誰不知是它踩死了朱大郎?你騎著它招搖過市,是不是怕梁王找不到你?”
周德威畢竟是武將,身經百戰的鐵林軍指揮使,當下做出決斷。
“三郎,就依公主所見,咱們分頭突圍出城,我去楊柳莊召集所有親騎軍,你到富平後,那裡有十三統領的三千人馬,就可一戰了。”
李九娘看李存勖上了周德威的戰馬,連忙說道:
“快走!”
周德威奉命去聲東擊西,李存勖則在李九娘主仆陪同下去往金光門。他們隻有區區三人,的確並不惹人注目,但意外還是發生了:
金光門的守城小校不給麵子!
雖然承認李九娘的公主身份,但小校隻有一句話:
“除非拿出韓佐公簽署的過所,或者有梁王府的符節,方可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