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要對陰陽洞發動總攻了,李存勖卻忽然想到胡柳陂。
這種預感從何而來,李存勖自己也不知道。
拿不定主意,就問李嗣源。
“源兄,寡人忽然心驚肉跳,好像胡柳陂大戰之前的感覺一樣。為何如此?”
李嗣源尋思了一下。
“大王,胡柳陂之戰所以出名,就是因為周鎮遠父子戰死啊。”
李存勖又開始尋思。
周鎮遠,那個黑臉膛卻五官俊秀的高大漢子,好長時間沒去想他了。
陰陽兩隔,想也沒用。
但今天想到胡柳陂……一道電光掠過腦海,李存勖不由毛發驚悚。
他想起自己在胡柳陂,為了修改曆史,特意將周鎮遠藏到了後軍。結果後軍卻成了整個戰場最危險的地方,周鎮遠麵對王彥章的衝擊,無兵可用,最後死在亂箭之下。
自己於是得到一條血淋淋的教訓:戰場沒有最安全的地方。你認為最安全的地方,說不定恰好成了最危險的地方。
就像現在,潞妃把守的暗河口。
昨晚上返回帥帳,休息一夜,一大早潞妃又趕去暗河口了。
這個女人,總是那麼讓人省心。
但是現在,那個暗河口,卻很可能成為整個戰場最危險的地方。自己此時心驚肉跳,莫非是應在潞妃身上?
立刻下令:“從珂,馬上再帶二十頭獒犬,加上兩百精兵,前往暗河口,接替潞妃返回!”
又轉向李嗣源。
“暫緩進攻,待潞妃返回,寡人定下心來,再發動總攻。”
這個當然了,大王心不定,怎麼指揮打仗?
看著陰陽洞附近都已經站滿了等待進攻的士兵,李存勖心中很踏實。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潞妃。
那些賊兵,不會真的順著暗河衝出來了吧?
心情不定的大王,隻好把李知柔和東君叫過來,讓大家一起參詳藏寶圖。
陰陽洞就在眼前,乙圖現在已經沒有作用了。
李知柔拿過乙圖,看著上麵的幾個字,笑了笑。
“公劉?”
李存勖解釋。
“公劉兩字,是借用《詩經》的《公劉》一篇,其中有‘相其陰陽,觀其流泉’兩句,故此知道是陰陽洞。”
對於這種入門級彆的經典,薛王當然知曉。不過還是含笑等到大王解釋完畢,才說出了自己的觀點。
“大王,臣倒是覺得,既然用《公劉》指出了寶藏在陰陽洞,可見這次尋寶,恐怕要多多借鑒《詩經》呢。”
李存勖想了一下,點頭。
“知柔兄,你來看過,這甲圖上,同樣也有不少《詩經》篇目。估計也就是尋寶的索引了。”
李知柔點點頭。
“大王所料不錯,看來這藏寶的羅藝,對《詩經》倒是頗為熟悉呢。”
李存勖感慨著。
“過去隻是知道羅家槍馳名天下,沒想到羅藝本人,竟然還是一位儒將呢。”
李知柔點頭說道:“為將者,當然要重視智信仁勇,但是真正的帥才,那可是博覽群書,通天文地理,廣交益友,守綱紀倫常。又豈是一勇之夫所能望其項背?”
李存勖以前就聽師父講過為將之道,但今天聽李知柔講的,卻是為帥之道了。心裡暗暗琢磨,我這個大元帥,好像差距很遠啊。
當然,也沒有自封過大元帥,否則恐怕貽笑大方了。
這時候潞妃終於回來了,李存勖這才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