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有臣子求見,李知柔覺得或許自己該告辭了。
“聖人,臣請回避。”
李存勖哈哈大笑。
“朕又不是私會情人,薛王你回避個鬼啊。”
雖然皇上說話有些粗魯,但李知柔卻心頭暗喜。
皇上不把自己當外人,才會這麼粗魯呢。
皇上進一步的解釋,讓他有些沒想到。
“嗯,盧汝弼,也是望族之後嘛,朕看過他的詩作,也寫的不錯。所以,想讓他來做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你們覺得如何?”
聽皇上的話,郭崇韜和李知柔都明白了皇上選擇宰相的兩個標準:望族,詩才。
李知柔覺得有必要說兩句。
笑著說道:“聖人,臣冒昧,覺得詩才,未必是治國之才。不知皇上以為如何?”
李存勖矍然猛醒。是啊,會寫詩,不等於會治國啊,這個道理又不難,自己怎麼就,唉,都是被社會風氣所迷惑的啊。其實即使是詩仙李白,也沒當上同平章事啊。
有些尷尬,笑了笑掩飾一句。
“起碼,望族之後,這個錯不了。”
郭崇韜也有不同觀點。
“聖人在上,微臣覺得,若是望族就能治國,前唐望族盈朝,何至於被黃巢殺得‘天街踏儘公卿骨’?臣聽說,陛下已經命薛王做新唐書院的院長,臣倒是覺得,書院弟子曆練之後,其佼佼者,方可出任中樞。不知皇上以為如何?”
李存勖為難了。自己的兩個選材標準,應該都符合當時的社會風尚,可是兩個重臣逐一否定。
關鍵是,自己覺得郭相和薛王說的,其實是對的。
無法駁斥,更不能固執己見。
其實說到出身,自己的出身才是最詭異的呢。
但現在自己選擇宰相,卻陰差陽錯要講究門第出身了。
好像腦筋真的有些壞掉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來在這個時代生活久了,難免也就染上了這個時代的思維習慣;反而是自己的兩個重臣,銳意反對這種老套的選材標準。
到底他倆和自己,誰才是穿越者啊?
想了一下:“這樣吧,盧汝弼已經來了,且聽聽他說些什麼,再下結論,安時,薛王,你們說呢?”
兩人當然點頭。畢竟是皇上,肯如此遷就他們的觀點,兩人已經非常滿意了。再說了,門第出身和詩才,雖然不是做宰相的必備條件,但起碼也不是障礙。
有時候,還是一個有利因素呢。
盧汝弼奉詔進入,看見薛王和郭相都在,心中一愣。
這兩位朝廷重臣在此,想必是皇上要他們來麵試自己了。
心裡有些意外也有些緊張,但也知道這一步是必不可少的。離開太原的時候,老師司空圖專門叮囑,要他成為皇上股肱之後,務必從方方麵麵來複興大唐,衣冠舊製,悉如從前。
現在就有一個前唐的藩王在此,肯定是支持老師的觀點的;至於郭崇韜,聽說祖上就是郭子儀郭老令公,那也是名門一族啊,與自己可說都是簪纓之後。
心裡對兩位主考官的來曆做了簡單梳理後,盧汝弼的情緒逐漸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