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想憑借神權來維護自己地位的,但當大臣百姓們都已經相信“君權神授”的時候,特彆是連天下藩國皆知自己接受了天王賜予的神器之時,自己開始滅佛了!
馮道說的沒錯,這還真是弄不好就會動搖自己的根本。
最糟糕的,就是藩國對自己的信仰,是不是也就此崩塌?他們還肯歸順嗎?
他們不肯投降,那就打!
可是,又有多少百姓、多少華夏好男兒,要在這種本來可以避免的戰爭中捐軀?
看來,隻能收回成命了。
可是,說好的金口玉言呢?難道自己說話,就是形同兒戲?而且,好容易扮演了一回財經專家,已經給王正言說了,遷都不用國庫的錢。
那老小子,當時就跪謝皇恩!你不會稍晚一點嗎?弄得現在,朕騎虎難下了。
這個王正言!
怎麼辦?必須立刻給出答案。
滅佛?真是會動搖國之根本,更會失信於天下藩國,那不行。
收回自己剛才的話?這可是朝會啊,弄了半天,皇上來個說了不算?而且,遷都的錢呢?
錢呢?
李存勖真是抓狂了。
這個馮道!
皇上為難之時,卻聽見任圜爽朗一笑。
“聖人,臣以為可道未免言過其實。”
嗯,救命的來了。任圜你不是能言善辯嗎?
“任卿說來。”
嘴巴上很淡定,心裡麵急得要命。任圜,救朕!
任圜繼續上奏:“聖人即當世佛!聖人手握天王所賜的神器,天下誰不知道?有聖人在,即是佛在!聖人遠勝於各處寺廟中的泥胎佛像,有真佛在,何必再拜那些神佛?當世佛有命,豈可不遵?故臣敢請聖人下旨,每州除保留兩座寺廟之外,其他寺廟的佛像一概搗毀,熔化為銅,鑄造的新幣,可名曰同光通寶,伏請聖人恩準!”
滿朝文武都愣住了。
好一個任圜,真是一張利嘴!
最開心的當然是皇上了。
真想抱著任圜親上一口啊。
什麼當世佛,任圜才是朕的救苦救難天尊呐。
按照任圜的說法,神權沒動,天下藩國不必驚擾;佛像可毀,遷都的銅錢照樣搜來。
在這兩難局麵下,任圜居然能找出第三條路來,完美解決了問題!
強壓住心頭的狂喜。皇帝嘛,要鎮靜,怎麼能咋咋呼呼的?
“任卿所言,卿等以為如何?”
還真有人說話。
郭崇韜。
“聖人雖然是今世佛,但是現在各州郡,佛門寺廟極多,諺雲天下名山僧占多。佛家勢力龐大,而新唐剛剛滅掉偽梁,局勢不穩。若論全國,更是藩國林立,首鼠兩端。所以滅佛之事,是否可以緩行?”
任圜的高調是理想,但郭崇韜說的可全是現實。
李存勖當然明白現實情況,但他決定動用皇權,壓下去。
好容易才有了一個“今世佛”的理論基礎,哪能畏首畏尾?皇帝嘛,該專製的時候,也彆客氣。
“安時,朕既然是今世佛,舉國臣民,就隻該拜朕,不該拜邪魔外道,泥胎佛像!至於政局不穩,佛家講求救民渡厄,又豈可袖手旁觀?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正是此意。即刻降旨,就以任卿所言,寺廟藏銅,一律收歸國有!”
任圜馬上接旨,再次上奏:“聖人所言,臣以為真是明照千裡。此番隻是收取寺廟藏銅,以救國家財政,其實並非滅佛。畢竟滅佛之言,未免牽扯太大,臣愚鈍,不知聖意是否如此?”
任圜考慮的很周全,他不像馮道,開口就說“滅佛”,這很可能會遭致佛寺的堅決反對。
但皇上給他布置了另一個任務。
“任圜,大陳設的水泥,是個好東西。所以,趕緊在洛陽鋪設起來。首先是主要道路,要來個南北貫通。”
任圜趕緊接旨,眼光卻很快瞟向了王正言。
這是聖旨,王正言雖然滿心不樂意,但也隻好捏著鼻子點了點頭。
李存勖擺擺手:“好啦,你們兩個彆打暗號了,散朝以後,戶部和工部,好好對接一下。總之,遷都之前,要把水泥路,給朕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