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啊。四維不張,國乃滅亡!王衍,王衍,你想想看,是不是這個道理?你可是親身經曆了!”
王衍已經羞愧欲死。父皇明明有了母後和姨娘,哪個不是才貌驚人、世上無雙?但是父皇偏偏要去把宰相夫人弄進宮,他也是沒有法子。
更何況那個時候,他還沒被立為太子呢,怎敢乾預父皇的行為?
見王衍被斥責,雖然李知柔說的是磊落正道,但蒲禹卿還是儘力想幫王衍擺脫窘境,就苦笑問道:“端己先生這《浣溪沙》,李公似是未聞?”
李知柔看看他,也知道他是為主分擔尷尬,本來也不是要指斥王衍,隻是聽聞此事之後,幾句感慨罷了。現在蒲禹卿說起,也就點頭說道:“願聞其詳。”
蒲禹卿心中得意。士人嘛,當然喜歡詩文,何況韋端己這首詞,可是人家血淚相合寫出來的。讓李知柔聽了,定然能夠轉移他對皇上的怒氣。當即開口念道:“夜夜相思更漏殘,傷心明月憑欄杆,想君思我錦衾寒。咫尺畫堂深似海,憶來惟把舊書看,幾時攜手入長安。”
李知柔好好看了看蒲禹卿:“蒲兄居然把全詞都背誦出來了?”
蒲禹卿笑了笑:“這首詞,實在感人至深,所以蜀中雖小兒亦能背誦。蒲某不過傳情而已,倒是不足李公掛齒。”
李知柔點點頭,本來還想借題發揮兩句,但這件事真不是王衍的錯,想想也就忍住了。
“隻是端己先生如此下場,洛陽真是無人知曉。哦,對了,王衍,今日李某前來,還有一事相煩。”
聽見李知柔不再追問韋莊的事,王衍心頭一鬆。現在人家說的客氣,自己當然也要更加謙卑。
“李公莫要如此客套,王衍能儘犬馬之勞,實屬榮幸,但請李公直言。”
李知柔不再客套:“不知蜀地可有奇能異士?新唐初立,百廢待興,故此若能推薦一些,也算是你將功折罪之意。”
蒲禹卿聽明白了:皇上還要留著王衍呢,不過,也要看王衍有沒有用處?正想開口,王衍回答了。
“好叫李公得知,適才所說的韋端己,他們一些詩人,善寫詩詞,被人稱之為‘花間派’,不知可算得奇能異士?”
蒲禹卿差點一口鮮血噴出來。
我的皇上啊,人家要奇能異士,你就說那些有本領的嘛。你提這個花間派,不是擺明了說蜀中無人嗎!須知花間派的作品,大多都是些不登大雅之堂的豔詞,此刻說來,簡直是大煞風景。
果然李知柔冷笑一聲:“花間派?閨閣豔詞,終究不是國家所需啊。”
蒲禹卿趕忙往回找補:“其實,李公,我蜀中除了花間派,也是人才輩出,書法詩詞、能工巧匠,可謂數不勝數啊。”
李知柔點了點頭,起身離開,臨走時撂下一句話:“蒲兄你們如果真的找來能工巧匠,或者提供其姓名地址,儘可來尋李某。”
李知柔離開半天了,王衍才緩過勁來,連忙問蒲禹卿說:“蒲卿,今日這李知柔來,是福是禍?”
蒲禹卿早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恭喜皇上了,他既然是禮部尚書,又兼著新唐書院的院長,還要找陛下網羅人才,這幾條加起來,隻有一個答案,就是要延請陛下去書院就職。如此陛下再無性命之憂,更無族誅之禍啦。”
王衍他們來洛陽後幾天,安重誨的大隊人馬才進入洛陽。有幾千頂盔摜甲的馬軍護衛,又是在新唐國土上,這些所謂的“使團”倒是沒有敢於鋌而走險,劫持運寶車。當然,也許是這些“使團”也不知道車裡究竟裝著什麼東西。
得知安重誨回來了,李存勖大喜過望,比聽說王衍到了的消息要積極多了。馬上讓王正言帶著戶部官員前往驗收,一一搬入國庫。
笑著對安重誨說:“哎呀,就等你們來救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