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稚的身體僵硬了一瞬。
陸嘉延距離他就隔著一條馬路,他不知怎麼有些心虛,下意識餘光往後瞥了眼,還好霍宇哲已經離開。
等等。
霍宇哲不離開又怎麼樣?他跟霍宇哲又沒什麼關係。
而且,就算有關係,就憑陸嘉延這個塑料老公的身份,他管得著他嗎?
盛明稚瞬間理智氣壯起來,三兩步跨過馬路,微微抬起下巴:“你怎麼在這裡?”
陸嘉延沒什麼表情,依舊那副樣子,懶散回道:“我打擾你們二位了?”
……
……
他果然看到了。
“我跟他是同事……”盛明稚開口,但解釋到一半,又覺得莫名其妙:不對,我和他解釋乾什麼?
就他們倆這塑料夫夫情,沒有解釋的必要!
於是,盛明稚立刻打住話題,提高聲音:“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怎麼在這裡?”
明明是他做錯了事情,但聽語氣,反而是在質問陸嘉延了。
陸嘉延抬眼,聲音淡淡地:“散步。”
盛明稚:……
他咽下已經到了嘴邊的那句“您有病?”,心平氣和道:“你從雲京東開到雲京西跨越二十四公裡就是專門過來散步?說出來誰信?你騙小狗啊?”
“是啊。”
盛明稚一愣。
隨即發現自己上了陸嘉延的套,他正要氣急敗壞的反駁,就聽見陸嘉延拖腔拉調地開口,明知故問道:“反正不可能是來接你下班的,對嗎。”
狗男人,不反諷是不會說話嗎。
盛明稚在心裡吐槽了一句,同時也有些意外:還真的是來接他下班的。
既然是接他的,那就好好說話,非要這麼陰陽怪氣乾什麼。
不過他沒想到陸嘉延這個工作狂有一天也能放下工作來接他,心情頓時好了一些。
暫且原諒了對方的陰陽怪氣。
他拉開車門,準備上車前,忽然頓了下,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你來多久了?”
剛才應該……沒聽到他跟霍宇哲的對話吧。
雖然也不是什麼壞話。
但盛明稚莫名有些心虛。
他自己耳朵不好,於是以己度人,認為所有人都跟他一樣間歇性耳聾。
結果下一秒盛明稚的期望就落空,隻聽見陸嘉延笑了聲,怎麼聽怎麼冷颼颼,而且不懷好意:“挺久的。我要是來晚一點,還不知道自己有個這麼大的兒子。”
盛明稚的表情一下就僵住了,甚至空氣中都彌漫著一絲絲淡淡的尷尬。
他默默地看了一眼陸嘉延,“你剛才都聽到了啊?”
小表情還挺委屈。
到底是誰委屈?陸嘉延都被他給氣笑了。
“嗯?”陸嘉延那雙桃花眼看過來,眼尾拖長了,自帶一些溫潤,語氣刻薄的要命:“聽到什麼?喜歡霸道小狼狗,還是喜歡年紀小的?畢竟是找對象,又不是給自己找個爹?”
……
這不是全都聽到了嗎!
盛明稚沉默了一會兒。
陸嘉延挑眉看著他,然後這小祖宗忽然開口:“就。我也不是故意這麼說的。”
盛明稚抬眼看他,上目線十分明顯,看上去有幾分無辜。
可他說出來的話跟表情完全不符,理直氣壯地:“你也不要覺得我說的話難聽。”
他頓了頓,堅定地開口:“畢竟實話都是難聽的。”
陸嘉延:……
他剛才是從哪裡產生的錯覺?
覺得這小祖宗是打算和他道歉?
盛明稚趁陸嘉延還沒反應過來,連忙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
反正他已經上車了,就算是陸嘉延發火也不能把他給趕下去。
剛坐下沒有幾秒,陸嘉延就從主駕駛上車了。
看來是臨時決定過來接他,連司機都沒叫一個。
盛明稚餘光看見他開車,心裡一跳,有些恍惚。
上一次看到陸嘉延開車,已經是很多年前。那時候他還在讀初一,陸嘉延也剛考出駕照,副駕駛的位置也不是他的——霸占陸嘉延副駕駛位置的一直都是他哥盛旭。
陸嘉延跟盛旭高中同班,一個年紀第一,一個倒數第一。
倒數第一就是盛旭。
盛明稚忽然想起這事兒,莫名冷哼一聲。
就因為這個,小時候單純無知的他一直以為陸嘉延是他的男嫂子,後來真相大白,還被陸嘉延跟他哥聯手狠狠嘲笑了一番,讓他丟人丟的抬不起頭。
果然陸嘉延這個老狗比從小就心黑。
連他這種心底善良可憐無辜的初中生都騙。
或許是想起了舊事,盛明稚的模樣看上去就像對著車窗全神貫注的發呆。
冷不丁,就在這時,他餘光中闖進了陸嘉延的身影。
對方半個身子都離開了主駕駛,朝著他傾斜過來。
密閉的空間內,這個姿勢顯得侵略性十足,且距離曖昧,盛明稚幾乎都能聞到陸嘉延衣服上淡淡的香氣。
盛明稚知道陸嘉延並不怎麼用香水。
身上的味道應該是洗完衣服之後,殘留在西裝上的木質香。
他嚇懵了一瞬,但很快反應過來,猛地回過神,警惕地靠在了椅背上,像隻受到驚嚇的小動物。
就在他下一秒要抓住陸嘉延伸過來的手腕時,對方隻是把安全帶給他拉上,然後穩穩扣住。
陸嘉延行雲流水地做完這一切,然後看著盛明稚如臨大敵的表情,頓了下,才彆有深意地問道:“緊張什麼?”
盛明稚才回過神,原來陸嘉延是給他扣安全帶,他還以為——
“誰緊張了?”盛明稚瞪了他一眼,亂七八糟的心跳聲卻出賣了他,嚇得。
“看你的樣子。”陸嘉延淡淡地瞥他,語氣莫名地欠揍:“不會誤以為我要親你吧。”
盛明稚:……
誰來用尺子量一下這位大哥臉皮的厚度?!
半晌,車廂裡忽然響起陸嘉延的輕笑聲。
“想得挺美。”
……
盛明稚,殺人犯法,冷靜。
他深吸一口氣,麵無表情地盯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