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沈苓電話,盛明稚又接到了盛旭的。
對方在忙,隻匆匆說了幾句,讓盛明稚彆理他爸,反正是不可能跟陸家聯姻的。
盛明稚邊走邊敷衍他哥,剛走到斯卡拉歌劇院門口,發現外麵下起了大雪。
地麵上鋪著厚厚的一層結實的雪,馬路上隻有兩旁的路燈。
樂團的指揮Rele正在安排大家陸續上車,大雪天車難開,以免雪越下越大,要儘快到餐廳。
盛明稚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著雪過去,坐上了大巴車。
說實話,對於這種聚會,他並不是很感興趣。
不管是哪一個國家的人都喜歡唱歌喝酒,在聚會上高談論闊。
盛明稚是個長相極為漂亮的亞裔,樂團中對他抱有好感的人不在少數,他們用“美麗”這個詞誇讚他,聲稱盛明稚是他們見過的最好看的中國人。
盛明稚臉皮倒也厚,表麵上矜持了一下,內心卻不知天高地厚的想道:那當然,試問誰不知道我長得好看?
自戀的明明白白。
隻是後來,眾人發現他是一朵帶著刺的小玫瑰。
都說中國人性格溫和謙遜,盛明稚簡直完全相反。
他們懼怕於他與生俱來的疏離和冷漠,吃飯時到沒幾個敢上前搭話了。
晚上十點半,聚餐才結束。
剛走出餐廳,盛明稚的肩膀就被拍了一下:“宋,這麼大的雪,我送你回去吧。”
他回頭,說話的是樂團裡的鋼琴手,和他一樣是個華人,中文名叫寧華。
寧華在美國長大,就讀於國際知名音樂學院,天賦出眾,大學沒畢業就被選入樂團。
他父母如今都在國內做生意,小有成就,寧華在國外就混在那群富二代中,是盛明稚最討厭的類型。
他隻大了盛明稚三歲,所以對盛明稚的追求簡直是窮追猛打。
絲毫不介意盛明稚完全沒成年的事實,幾次三番暗示邀請他共度良宵。
盛明稚覺得他挺煩的,又因為在同一個樂團裡,不能撕破臉讓Rele難看,對他則是能躲就躲。
“不用。”盛明稚拒絕他:“我朋友來接我。”
寧華今天喝了點酒,醉醺醺,又一次被盛明稚拒絕之後,心情微妙的有些不爽。
“宋。彆再拒絕我好嗎,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隻是送你回家而已,絕對不會對你做什麼,給我個機會可以嗎?”
盛明稚原本藏得挺好的怒氣都被他激發出來了。
他長這麼大,還沒幾個敢這麼對他說話的。
“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請你不要再來騷擾我。”
“騷擾?”寧華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湊上前。
盛明稚能聞到他的酒味,背著小提琴退後了幾步。
寧華曖昧道:“你覺得我對你的追求是騷擾嗎?你見過真正的騷擾是什麼嗎,宋?”
他低下頭,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什麼。
刹那間,盛明稚的臉色就變了。
寧華還沒走遠,盛明稚就揚起手狠狠地打了他一耳光。
這一耳光力氣之大,直接把寧華的頭打偏了,對方似是難以置信,轉過頭看他。
寧華和盛明稚的體型差距較大。
盛明稚盛怒之下給了他一巴掌,再被寧華擰住了手腕之後,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對方是個成年人。
——而他還是個差四個月才滿十八歲的未成年。
盛明稚到現在還有心思開小差,心想到時候Rele問起來那也不是他的錯,是寧華先罵他,他才動手打人的。
寧華揚起手準備給他一拳,盛明稚已經做好了打架的準備,隻是這一拳還沒有落下來,就被一個人半路截住。
盛明稚愣了一下,抬頭看去。
擰住寧華手腕的男人個子很高,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盛明稚最先注意到的就是他的眼睛,他擁有一雙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不笑的時候看起來非常具有威懾力。
寧華酒醒了大半,鬆開盛明稚,轉而去解救自己的手腕:“你是誰?”
那人很有禮貌地開口:“先生,餐廳門口禁止打架。”
寧華上下打量他一眼,發現男人穿得果然是餐廳的統一工作服,像是個服務生。
他眼中的鄙視不加掩飾,嗤笑一聲:“你算什麼東西?管我的閒事?”
盛明稚也不是傻的。
樂團的其他人都走的差不多,他一個未成年在異國他鄉,遇到這種同事性騷擾不成霸王硬上弓的場景,年僅十七歲的盛明稚就算再驕縱任性,心裡也生出了一絲恐懼。
沒等男人開口,盛明稚就猛地踹了一腳寧華。
寧華痛得當場沒站穩,差點兒摔在地上。
小盛老師小人報仇,簡直多一分都嫌晚。
盛明稚瞪著寧華:“你又算什麼東西?!你就是個垃圾!”
他擔心幫他的男人離開,罵完寧華,連忙轉頭穩住這位見義勇為的服務員:“你彆怕。我們現在兩個打他一個,應該沒問題。你既然幫了我,就要好人做到底,不能給我拉了仇恨之後就跑了。”
連要求彆人幫忙都是理直氣壯的。
擔心男人聽不懂,他中文說了一遍,又翻譯成英文,接著又磕磕絆絆的手腳並用的翻譯成意大利語。
看他的長相,應該也是個亞裔。
就是不知道是哪國的。
他說完之後,看男人半天沒有回答,盛明稚慌了。
完了完了,他總不至於這麼倒黴,遇到的是個日本人吧。
就在盛明稚在腦海中苦思冥想,搜腸刮肚的想日文——並且發現自己會的日文隻有一句“達咩”的時候。
服務員終於笑了聲,他的聲音乾淨且溫和,很具有感染力,驅散了盛明稚心中的緊張。
“放心,我會幫你的。”
男人頓了一下,慢條斯理道:“我是中國人,你可以對我說中文。”
……
……
下一秒,盛明稚的臉就熱了起來。
尷尬的無地自容。
“哦。”盛明稚硬著頭皮擠出一句:“謝謝你。”
寧華跑了。
二打一,他確實打不過。
餐廳門口頓時就隻剩下他們兩人。
盛明稚心想,我謝謝也說過了,要不現在就走了?
隻是外麵暴雪的天氣,他沒有傘,寸步難行。
似是看出了盛明稚的窘迫,男人開口:“到餐廳裡坐會兒吧,雪一時半會兒停不了。”
眼下也沒有其他的解決辦法。
盛明稚跟著他又回到了餐廳。
男人替他安排了一個靠窗的位置,盛明稚小聲說了句謝謝。
鬼使神差,他瞄了一眼男人胸口的工牌。
“Luke。”
怪怪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