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畢業之後,盛明稚暫時推掉了樂團的演出,準備給自己放個長假。
回到家之後,盛遠對他的父愛持續了一周,期間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一周之後,開始續不上費了。
一開始看盛明稚哪兒哪兒都順眼,現在看他哪兒哪兒都不順眼。
盛明稚早上晚起個十分鐘都要被老頭子一頓念叨。
拜托。
小盛老師今年是二十二歲,不是七十二歲。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早上六點半起床去公園鍛煉嗎?
還有,誰知道你是不是去公園鍛煉身體的?
反正盛明稚知道彆墅區的老太太都在公園裡早起跳舞。
嗬嗬。
一番連頂嘴帶內涵,把盛遠氣的火冒三丈。
盛明稚不吃早飯挨罵,中飯挑食挨罵,晚飯吃外賣也挨罵。
六月的天氣,竟然不讓他吃小龍蝦,他爸這是人乾的事情嗎?
於是,在經曆了回國之後的第二十四次吵架後,盛明稚毅然決然的拎著行李箱離家出走了。
一邊走一邊打電話跟陸嘉延抱怨。
“真不知道我妹怎麼受得了這個老頭子,他上輩子唐僧轉世的吧?”
陸嘉延剛開完會,正好聽到盛明稚指揮司機老楊把他行李搬後備箱。
他輕笑一聲:“那怎麼辦?小盛老師準備離家出走嗎?”
“不然呢!”盛明稚氣死,超用力的坐在車廂內:“我一秒都受不了他了!”
陸嘉延頓了下:“準備搬哪兒?”
盛明稚嘀咕:“我哥那兒吧。”
反正盛旭是條單身狗,一個人住四百平的複式上下層太奢侈了,小盛老師決定去批判一下這種資本主義不正之風。
陸嘉延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盛明稚嘀咕:“乾嘛不說話啊。”
陸嘉延慢悠悠:“在傷心。”
盛明稚:?
男人繼續,腔調散漫:“還以為,小盛老師會搬過來跟我住呢。”
……
……
老色批。
你想得美。
“算了吧。”盛明稚嘟囔:“我要是搬過來跟你住,我哥會把我兩條腿都打斷的。”
他都不知道盛旭是哪個朝代爬出來的老僵屍,簡直對陸嘉延嚴防死守,到現在為止都不準盛明稚晚上超過十一點回家。
跟他爸一塊兒入土算了!
當然,盛明稚這個年紀,越不讓他乾什麼,他就越要乾什麼。
他跟陸嘉延確定戀愛關係不到半年,就毅力不佳,沒把持住。
這也不能全怪盛明稚,他覺得麵對陸嘉延,很難有人可以把持的住吧!
再說,對方是他的合法男友,他為什麼要做當代的賽博和尚?!
想了一會兒,盛明稚的思緒卻跑到另一個地方去了。
就算去住陸嘉延家,那也得有個理由吧。
談戀愛又沒名沒分的。
多不合適。
到了遠洋國際,盛明稚才掛斷電話。
司機幫他把行李從一樓搬到了二十四樓。
盛明稚熟練地刷臉開門,跟回自己家似的,把行李箱往玄關一推,然後邊進屋邊拖鞋。
智能係統感應到他的到來。
一路開燈開門,機械女聲說著歡迎,還幫他自動打開了空氣過濾係統。
同時,係統也向盛旭的手機裡發送了盛明稚入住的消息。
盛明稚跟他爸吵架的事兒上午就沒瞞住。
老頭子吵完之後被小兒子氣個半死,打電話來大兒子這裡告狀。
盛旭心想你都管不住這小兔崽子,我怎麼管得住?
乾脆扔給陸嘉延管算了,反正他倒是求之不得。
盛旭晚上回來,客廳裡響著電視的聲音。
盛明稚聽見動靜就張著一張嘴大聲bb:“你衣帽間怎麼連個中島櫃都沒有?”
盛旭抬眼,把盛明稚從沙發上提起來。
抖一抖,掉了一沙發的薯片渣子,掃地機器人感應到垃圾,在地毯上爬了兩圈。
盛旭陰陽怪氣道:“我這掃地機器新買的怎麼就壞了?”
盛明稚從他手裡掙紮出來:“哪裡壞了?”
盛旭:“沒壞怎麼沒把你這個社會垃圾掃走。”
盛明稚瞪他:“誰是社會垃圾?你們這種資本家才是社會垃圾!”
“哦。陸嘉延也是?”
“……”
小討債鬼。
有沒有良心?
盛旭毒舌道:“吃的跟豬一樣,再胖點兒誰養得起你?”
盛明稚嘀咕:“又不用你養。”
“陸嘉延養是吧?”盛旭嗬嗬:“還沒過門呢胳膊肘就往外拐。”
“誰過門?”盛明稚不服:“怎麼不是陸嘉延嫁到我們家來?”
“是啊。我謝謝你,有你一個就把我氣死了,不必再找個同盟。”
“……”
寄人籬下,吵不過他哥。
算了算了,忍之。
在盛旭家裡忍辱負重了兩天,盛明稚就有點蠢蠢欲動。
第三天晚上,他扒拉在盛旭的書房門口,特地煮了一壺花茶,獻寶似的端上書桌。
“哥。”
沒事喊哥,非奸即盜。
盛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盛明稚認真提議:“我想跟你商量個事。”
盛旭挑眉。
盛明稚慢吞吞道:“就是。我不是在你這裡住了幾天嗎,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盛旭的表情一遍,臉上寫滿了離譜。
他怎麼不知道,這小討債鬼什麼時候還能不好意思起來了?
你臉皮不是向來比長城還厚嗎。
盛明稚磨磨蹭蹭道:“覺得有點打擾到你工作了,所以想能不能去酒店裡住兩天?”
“酒店?”盛旭提高聲音:“你怎麼不直接說去陸嘉延那兒住?!”
盛明稚:“……”
眼見計劃敗露,盛明稚索性破罐子破摔:“那我不是怕你說我嗎。不是,你有必要嗎,我都二十二歲了,去男朋友家住怎麼了?礙著你什麼了?”
“礙著我眼了。你想都彆想。”
盛旭端著茶杯準備潤潤嗓子。
結果剛拿起酒杯盛明稚搶回來,小少爺怒氣衝衝:“那你也彆喝了!還我!”
盛旭:?
離譜。
回到房間,盛明稚越想越氣,覺得盛旭這個狗東西簡直不講道理。
本來他之前在國外讀書跟陸嘉延異地戀就夠辛苦了,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次麵。回國後,盛嘉的會議又一個接著一個,都已經過去兩周了,他連陸嘉延的麵都沒見到一個。
盛明稚嬌生慣養,吃不了苦也受不了氣。
頓時覺得自己這輩子沒有這麼委屈過。
不過,更讓他在意的是,陸嘉延為什麼還沒有跟、他、求、婚!
訂婚宴在大二那年就辦了。
極其奢華,一時間在雲京上流掀起一陣談資,不管是紙媒還是新媒體都大肆宣傳了一番,到現在為止還能找到當時訂婚宴的新聞。
可是兩年過後,盛明稚大學都畢業了,還沒等到陸嘉延求婚。
這讓他有點微妙的不高興。
他什麼意思啊?
不會是不想跟小盛老師結婚吧?
想來想去,原本覺得是他哥的錯,現在又覺得是陸嘉延的錯。
要是結婚了,他還能在他哥這兒受氣嗎!
於是,晚上陸嘉延打電話過來的時候,盛明稚氣上頭了沒接。
對方似乎不明白為什麼被掛電話,鍥而不舍地又打了兩個。
盛明稚有時候會小作一下,當然,他作比的時候他自己心裡門清。
掛了兩個之後,第三個不舍得掛了,接起來也沒說話。
陸嘉延就知道他生氣了。
盛明稚生氣的理由千奇百怪。
很可能因為做了個和他分手的夢,起來越想越難過就會生氣。
也有可能是某一秒想起了幾年前的舊賬——盛明稚在某些方麵記憶力堪比超人,能記得跟陸嘉延談戀愛之後,陸嘉延得罪他的每一次,然後在必要的時候翻出來跟陸嘉延算賬。
上次因為第二杯奶茶半價的事情也把盛明稚惹毛了,要點奶茶的時候陸嘉延嫌膩不喝,看盛明稚喝了又想嘗嘗,結果那家奶茶店一杯茶半杯料,喝兩口,杯子裡的飲料就消失了一半。
氣得盛明稚來回看了好幾遍,怪他明明半價可以買的時候自己不買,結果又要喝他的,還把他的奶茶喝掉了一半。
他自己都沒喝幾口!
最後陸嘉延厚顏無恥的把所有的鍋都推給奶茶店,聲稱這家店奶茶偷工減料,然後又買了一杯賠給他,這才安撫好盛明稚。
——盛明稚就能因為這種小事情氣到鬨脾氣。
但莫名的,他卻覺得十分可愛,並且樂在其中。
“小盛老師怎麼了?”
“生氣了。”
“嗯。”陸嘉延話中藏著笑意:“聽出來了。”
盛明稚原本想生氣的,但是聽到陸嘉延的聲音之後就氣消了,嘀咕道:“聽出來你還笑。”
大概是,聽到陸嘉延聲音的一瞬間,盛明稚就覺得自己心理防線塌了。
原本不是那麼委屈的事情,一下變得非常委屈。
把盛旭惡劣的所作所為全都跟陸嘉延說了一遍。
盛明稚咬牙切齒:“我現在寄人籬下,就是個沒人要的小白菜。”
陸嘉延不知怎麼想歪了,心說你要是個小白菜,那必然也是顆鑲鑽的白菜。
哪家不要?
陸嘉延頓了下,逗他:“那怎麼辦?不然我過來給小盛老師撐腰?”
盛明稚翻了個身:“那還是算了。”
想了想,他認真道:“我覺得我哥更年期到了,不要惹更年期的男人。”
聊了會兒,已經晚上十二點了。
盛明稚知道自己改掛電話了,但是想到這麼久都沒見過陸嘉延,就聊這麼一會兒,他又很舍不得。
不得不說,剛才陸嘉延說過來給他撐腰。
其實他是有點心動的,倒不是真的想讓對方幫自己出氣,就是想見他一麵。
猶豫了一下,盛明稚開口:“你明天有空嗎?”
陸嘉延:“怎麼?”
問你有空還能怎麼?
少給我裝!
盛明稚飛快了說了一句:“就是有點想你。”
說完之後,臉有點熱。
盛明稚想掛斷電話,聽到男人在那邊輕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