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這樣的場景在這麼一個詭異的世界裡,那感覺就不一樣了。沈瑢下意識地伸手扯住謝驪衣擺:“那個,那個塔!”事出反常必有妖,這話用在這裡真是太合適了!
謝驪尚未說話,不視和尚已經淡淡地道:“萬施主不必驚慌,鐸鈴經文自會鎮妖。”
所以那小塔裡鎮的是妖?沈瑢扯著謝驪,有點緊張:“什,什麼妖?”
“飛降頭罷了。”謝驪瞥一眼他的手,到底沒有揮開,“不必害怕,這東西不過是餓了,衝不出來。”
大哥你這話說得人更毛骨悚然了好嗎?該不會這些容器裡盛放的,都是各種各樣的妖怪吧?比如那邊那個長頸瓶子,裡麵會是個魔鬼嗎?
沈瑢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跟著謝驪走到一個佛龕前麵,那裡放著一隻木頭匣子,瞧著很不起眼。不過,如果他見過謝驪用來盛裝山海經真頁的桃木筒,就會發現這匣子用的也是千年桃木,從某種意義來說,甚至比那黃金塔還要稀罕些。
不視小心翼翼將匣子打開,沈瑢一眼就看見那熟悉的玫瑰花與小天使圖案——匣子裡裝著的東西,跟他媽媽留著的那個打火機一模一樣。
“其中所盛放的日之精華似乎已然耗費殆儘。”不視和尚道,“也曾將其置於日光之下,但此物似乎無法自行攝取提煉,並無變化。”
那是因為汽油根本也不是從日光中提取的!
沈瑢好容易才把這句話咽回去,伸手去摸那個打火機。不視明明眼睛上蒙著黑布,在他伸手的時候卻跟著抬手想阻攔,但被謝驪不動聲色地壓了下去。
沈瑢沒注意到這些細節,他已經把打火機握在了手裡,甚至還按了幾下扳機,但讓他失望的是沒有任何變化。打火機確實就是那個打火機,看著像黃銅,其實是輕飄飄的塑料製品,因為裡頭的汽油已經消耗完了,份量就更輕。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他沒有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也沒有任何奇怪的感覺,甚至還不如有人跟他談起姚姨娘時的反應大。
“這個,這個東西放在這裡,曾經有什麼變化嗎?”
“不曾。”不視略遲疑了一下,還是回答了,“自入寺以來,便不曾有什麼變化。”這大殿之中鎮的皆是各種妖物妖器,儘管不是個個都如那飛降頭一般,聽見有人來便要鬨騰一番,但也多多少少都有些反應,唯有這枚陽燧器,雖是由妖道李子龍攜來,又蘊含日中精華,以至於寺中以千年桃木匣鎮壓,卻從未有過任何變化,簡直仿佛就是一塊普通的石頭木片,全無異樣之處似的。
沈瑢又握著打火機等了一會兒,然後把它放回了匣子裡。打火機就是打火機,就算握在手裡一萬年,也不會說話的。
謝驪觀察著他的麵色:“不是要仔細研究麼?”
“原想看看這日之精華到底是什麼東西,現在見都見不到,研究不了。”汽油這個東西,他現在反正是做不出來。酒精倒是能行,但——糧食都不夠吃呢,現在朝廷還有人提出要禁酒,他還是彆搞了。
從大殿出來,還是原路返回。不視在迎接他們的地方與他們道彆,轉身瀟灑地又回去了。沈瑢看著他大步流星的背影,忍不住發問:“這位大師真的看不見麼?”這一路走過來連個磕絆都不打啊。
“自然。”謝驪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修慧眼禪,本眼自是不可用的。”
“慧眼禪?”沈瑢又聽見新名詞。
然而謝驪似乎不是很想給他解釋,隻道:“皇覺寺四位修禪師各有所修,以後你就知道了。回去吧,明日不是還要進宮讀書?”
一句話把沈瑢拉回了現實——打火機雖然已經被證實確實是父親帶在身上的那個,但其實並沒有什麼用,他既沒有父親的線索,也沒有感覺到什麼特殊的東西,更無法幫助他找到回家的路,所以,他明天還得去念書,還得在萬家繼續生活,還得在這個世界裡停留下去,另想彆的辦法……
來的時候有多期待,回去的時候就有多失望,沈瑢甚至連跟謝驪道彆都蔫蔫的,隻打了個招呼,就縮回馬車裡,任由車子晃晃悠悠回了萬家。
可惜他今天注定不得安生,馬車才進萬家大門,阿銀就撲上來扒著車窗急急地道:“哥兒可回來了,出事了!二爺在院子裡等著呢,周魚她,她有孕了!”
沈瑢被這一連串的消息灌得反應不過來,最後隻抓住了最驚爆的一條:“周魚,有孕了?”
沈瑢住的院子還是萬家最小的那個,隻要一進院門,裡頭的景象就一覽無餘:周魚被兩個婆子壓著跪在廊下,萬通正大馬金刀地坐在一張椅子上,手裡還掂著馬鞭子,看起來就像是要生事的模樣,見沈瑢走進來,便發一聲冷笑:“我還當你不敢回來了呢。”
什麼亂七八糟的……
沈瑢先過去拽開兩個婆子:“一邊兒去!”
兩個婆子被他輕輕一拽就立足不穩,旁邊的二管事連忙跳出來:“哥兒,這周魚她——”
喲,這會兒又不是他剛剛回京時候的那副嘴臉了?沈瑢斜他一眼:“怎麼,要我明天進宮跟娘娘說說,給二管事換個活兒?”
二管事脖子一縮,萬通那裡已經舉起馬鞭,啪地在地上用力一抽:“你還有沒有點規矩!以為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