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驪淡淡道:“畢竟離得遠。何況大同有什麼好東西……”好東西不是沒有,但無奈貴妃娘娘看不上,“聽起來,你倒像是對汪直頗有些讚譽?”
“總比梁芳強點吧?”至少汪直還知道抵禦邊關呢,不像梁芳,隻會花錢!
不過汪直後來也確實是因為遠在邊關才失的寵,沈瑢看一些書分析說,汪直是太醉心戰功,忘記了內侍的根基在宮內,而且朝中的官員也不能眼看著一個內監立功什麼的,所以齊心合力把他拉下了馬……
“眼力不錯。”謝驪聽他叭叭完,順手又給他嘴裡塞了一個雞腿,“不過這些話不要再說了。”
沈瑢腮幫子都鼓了起來,急著想把雞腿從嘴裡扯出來:“嗚嗚——隻有兩個腿!”不該一人一個嘛。
“你吃吧。”謝驪對於吃雞的哪一部分並不在意,“堵上你的嘴。”
“怎麼啦?”沈瑢不服氣,“我說的不對嘛?”
謝驪笑了一笑:“皆在聖心。”萬貴妃也好,梁芳也好,甚至是官員們也好,他們再怎麼說,也要成化皇帝願意聽才行。何況,在外人看來成化皇帝好像聽從寵妃,縱容宦官,一切政事都交由內閣處置,仿佛半點都沒有自己的主意,可他剛剛登基之時也曾勵精圖治,甚至頂著壓力為於謙等人平反,乃至曾經囚禁過他的叔父,也重新加了帝號。
如今邊關是汪直得意,但早在成化初年,就已經有過犁庭之戰,那也是成化皇帝發起的。
這樣一個人,又怎會是性情軟弱聽人擺布的呢?正相反,他如今的舉措,隻不過是因為他想如此罷了。
若不然,翰林院那些人為什麼急著教導太子?因為他們動搖不了成化帝的意願,就隻能去塑造一位新帝了。
萬瑢到底還是年輕——謝驪瞥他一眼,暗暗想道——縱然不是那個不學無術的萬家子,這個人年紀也定然不大,甚至有些天真心軟之處活像個孩子,還不如原先的萬瑢。罷了,這也沒什麼不好。
沈瑢還在琢磨那句“皆在聖心”,忽聽外頭腳步聲響,卻是董長青一臉古怪地進來:“大人,範家人來了……”
這沒頭沒尾的,連謝驪都要問一聲:“哪個範家?”
“就,就是紫芝觀那位範姑娘……”董長青也想不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是她的母親和弟弟陪著她來的,嗯——”
“吞吞吐吐做什麼?”謝驪眉頭一皺,“可是她妖化了?”
“那倒沒有……”董長青表情愈發古怪了,“就是她母親……範家太太的意思——咳,大人您還是自己出去聽聽吧。”
這樣的熱鬨沈瑢豈能放過?而且他還挺關心範姑娘的,畢竟當時在祭壇上,他先救了範姑娘,之後範姑娘也救了他一回,這是過命的交情啊!
範姑娘還是那麼瘦!這個瘦是指她當時在祭壇上,被餓了七天時候的那個瘦,倒把沈瑢嚇了一跳:“你怎麼還這麼瘦啊?”他回京城都養胖了呢,怎麼範姑娘還跟吃不飽飯似的?好好一個青春少女,一點兒活力都沒有,怎麼瞧著,怎麼瞧著就跟當初村子裡要被沉潭的周魚似的?
範姑娘勉強抬起頭來,對沈瑢笑了一下。這笑得跟哭似的,還不如不笑。
範母倒是十分警惕地看一眼沈瑢:“這位公子是?”
“我叫萬瑢。”
範母臉色立刻就變了:“原來是萬公子。不知萬公子也在北鎮撫司……”但不是聽說北鎮撫司這邊跟萬家一直不睦嗎?怎麼這姓萬的不但登堂入室,還跟著來見她女兒?
當然,這人是救過她女兒的,但,但範家與萬家絕不能沾上半絲關係啊!
範母的警惕彌漫在室內,讓謝驪微微皺眉:“範太太前來,不知何事?可是有白蓮教的消息?”
“不,不是那個!”範母本能地否認,卻又吞吞吐吐十分難言的樣子,“是小女,小女,小女在家鄉實難立足……”
範姑娘失蹤十幾日,左鄰右舍是無論如何都瞞不過去的,錦衣衛雖以“助官府辦案”的名義將她送了回家,還給了賞銀,可也並沒有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本來呢,誰人背後無人說,隻要不說到眼前,自當聽不見也就是了。無奈範家自己人裡頭,就有說到眼前的。
範父和範姑娘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