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文武百官都走了,京都教坊的藝人卻還沒結束,首先得拆台,還得收拾樂器……
宴席上,此時唯有李鳳娘獨坐此處,趙惇已然飲醉送回房內休息了,而她之所以未曾休息,便是要好好“賞賜”這些藝人!
張梅香攜著教坊百餘人來在場中等待賞賜,而李鳳娘也知曉這張梅香受吳太後恩寵,該給的賞賜金銀理應一份不少,但卻在眾人之中,指向一位。
李鳳娘笑道“這一位可有姓名?”
眾人目光隨其所指而轉,瞧見了裴蘭伊。
人群之中,眾人側目望向後者,張梅香亦是如此,隻不過眼中與其餘人不同,彆人是羨慕,她則是擔憂。
後者自滿一笑,遂邁步上前,“民女裴蘭伊,見過王妃!”
李鳳娘瞧她這股勁兒更是窩火,不過場麵下,倒還是先作出了一副和善麵孔。她抬手點著裴蘭伊說道“倒曾聞坊間傳著,說是京都教坊有位藍衣姑娘舞藝出眾,彈唱俱佳,或有機會成為下一任坊主大司,此人莫非是你嗎?”
後者聽完這話頓然興奮,忙應道“王妃謬讚了,都是些民間傳言而已!”
“哦……”確定了此人身份後,李鳳娘的眉頭一揚,不經意掃了眼人群中的張梅香,“今日倒是得委屈你了,這丫頭我瞧著不錯,不如自此便留在我恭王府,張大司意下如何”
當初張梅香在宮中便是司樂的職,雖說教坊被罷黜了,但認識的人幾乎都還是以“大司、司樂”相稱。
張梅香心中雖然不安,但畢竟眼下是王妃要人,說好聽點稱呼了她個舊職官稱,說不好聽自己如今隻是庶民,哪兒敢違抗?
“既是王妃開口,小得自當聽從。”張梅香說完,便側身站到了一旁。
見張大司也不敢阻攔,裴蘭伊心底暗喜,要知道留在教坊做那所謂的坊主司樂與留在王府的發展前景相比,簡直不值一提。隻是她不承想,若隻是喜愛,王妃隻需獎賞便是,可此番非留她在王府,不知究竟有何意
事後,在場眾人無人再進言,隻是領了賞賜,收拾家夥,各自散去。
待教坊一乾人等離開,李鳳娘這才召了下人來,側耳唇語幾句後,她笑望著裴蘭伊與那幾位下人離開,嘴角的狠意轉瞬即逝。
隔日清早,有人隱約瞧見王府外街道上躺著一紅衣女子,乍一看竟是裴蘭伊,仔細看便知曉,那衣物也並非是紅,實乃鮮血所染!
此時她已手筋腳筋儘斷,臉也花了,一身的血浸透衣衫,既沒了容顏也沒了氣息。
王府內清掃的下人偶爾走出,若發現有人駐足圍觀,便會嚷道“昨個好心留在府上的,半夜裡卻想著偷東西!便打死也不過分,都彆瞧了,也不看看這是哪兒?”
一番話下來,聰明的也該離開了,畢竟偌大的個王府前,死個人而已也沒有什麼稀奇。
當然,這屍體也不能一直在這待著,以王府的威望,第二天臨安城內街上的提轄,自然會主動收拾乾淨;而這些官人也不過就是找一圈草席包上屍體,丟在亂葬崗,由那專食死人骨肉的野狗禿鷲分食。王府外再一盆水潑下,街上便一乾二淨,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憐一天生才女香消玉殞,隻怨其心不正,雖有藝而無德行,藍衣終究作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