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裴玉生至杜府獻計,目的自然是讓京都教坊身敗名裂。屆時倘若他們在壽辰宴上的表演出了差池,想必整個教坊都會因此而受到牽連。
杜家父女對此亦是了然於胸,但他父女二人卻另有打算。他們準備在那時候,留下裴玉生的把柄,到時候太常寺追究起來,定然能查到裴玉生身上!
這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正是這看似人畜無害的杜家父想出的辦法。
裴玉生一旦出事兒,他的整個生意,將儘數歸杜家所有!
可見害人終害己……此時且按下不提,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卻看此時京都教坊。
天舞閣一層舞房內,眾女經過幾日前太常寺的認可,排演舞曲的時候更加賣力。
桂枝身處她們之中,和她們一起練著,台下張大司端坐一旁靜靜觀看。
若是往常,張大司總要提出幾句建議,或是動作再流暢一些,或是結尾再乾淨利落些。但是這次,張大司從頭到尾都沒有指點過她們,而這一切則都是由桂枝來。
起先有人不服,但前幾日太常寺點集過後,場內已無一人敢持反態。
練舞後,眾姑娘紛紛告離了天舞閣,桂枝則是蹲坐在場內收拾著她們的舞服。
在正式開始表演前,這些舞服隻有練舞時才可以穿,即便是桂枝亦是如此,結束之後第一件事兒她就是脫下舞服。
她又何嘗不明白舞服穿在身上好看,顯得漂亮,但這畢竟是為了六十大壽而準備的衣服,若在那之前臟了亂了又得整體清洗,且還不知幾日可風乾。
看著做事有條不紊的桂枝,台下張梅香微微頷首。
“桂兒,歇一會兒。”她突然開口說道。
聞言,桂枝收好最後兩件衣服疊放整齊後走下舞池,來到夫人身前施禮。
“喝茶。”張梅香下意識地竟想攔住桂枝施禮,但手隻是剛探出去便轉了個彎,指著桌上茶盞道。
琳兒瞧著這一對母女真是彆扭得很,於是提議道“好長時間沒有一起吃過飯了,趁著今日結束得早,不如我去街上尋些吃食買來,供夫人與小姐享用?”
張梅香應允,遂琳兒踱步離了天舞閣。
此時,舞房內僅剩這一對“母女”。很彆扭,很尷尬,隻因桂枝向來將張夫人當作師父,但母親的那一部分……少之又少……
“不必拘著,坐吧。”張梅香的聲音傳出,語氣比往常溫柔了些。
“遵命。”桂枝謹慎地放下茶盞,然後側身倚著椅子邊兒靠坐。
“這段時間,你的努力我看在眼裡,但做到這些僅憑努力怕是不夠,還得承受許多委屈與不甘……白日裡我是你師父,晚上我是你養母,你若有何心事可告於我。”
張梅香說著,伸出手撫摸桂枝的腦袋。
這似乎是第一次,第一次張夫人對自己有如此親昵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