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
周明陽藏劍入鞘,而後大步而走。
斬了
直至周明陽的身影在禁軍的隨行下逐漸失去了蹤影,蔣秋離這才身子一軟,癱軟在了地上,久久不起。
若是往常,周遭的太監們宮女早就上杆子巴結。
但殿中兩具屍體仍在,刺鼻的血腥氣染滿了整個寢宮大殿,足足半晌,才有壽康宮中的宮女回過神來將蔣秋離扶起,低聲安慰。
“娘娘,太後會給娘娘做主的……”
聞聲,蔣秋離搖搖頭,她緊緊咬著唇瓣,不知在想什麼。
若是往日,太後大權在握,自然會給這個蔣家的旁支貴女做主,可今日卻截然不同,珍妃下意識地想到先前周明陽殺伐果斷的模樣。
直至此刻。
珍妃也不敢相信,這和往日判若兩人的天子竟然敢真的下殺手。
“瘋子……”
蔣秋離身子輕顫,忍不住呢喃一聲。
而後不知想起了什麼,頓覺身子酸軟,被掌摑後略顯通紅的粉麵上竟然湧現出了一抹異樣的潮紅來。
與此同時,
周明陽已經在禁軍的陪同下大步朝著慈寧宮行去。
大周皇宮占地遼闊,亭台樓閣,琉璃金瓦,比之前世中的華夏故宮也不遑多讓,但周明陽卻無暇欣賞周遭的美景。
衝冠一怒,自然暢快。
殺雞儆猴,也固然大出了周明陽心中一口惡氣。
但他也明白,眼下的困境絕非是眼前這麼簡單。
大周立國百年,曾於數年前遭逢大變,先帝意外墜馬駕崩,無子嗣承繼大統。華夏史書中曾有多嫡的慘烈戲碼,原主本是過繼於藩王府中的繼子,無權無勢,僥幸在世家蔣氏的扶持下登臨帝位,淪為傀儡。
如今的大周朝堂,太後蔣雨曦大權在握,把持朝政。
其聲勢遠超他這個濫竽充數的傀儡皇帝,先前珍妃蔣秋離的廢帝之言雖說言過其實,但如今的太後蔣雨曦卻的確有這個能耐。
“不過,朕並非沒有翻盤的機會。”
太後一黨大權在握,但曆來朝堂上絕不會隻有一個聲音。
如今的大周朝堂三分天下,
太後為首的蔣氏一黨,士大夫的文人大儒以及昔日曾隨先帝南征北戰奠定了中興之勢的武將集團。
而珍妃要降罪的舒妃陳雲舒便是威武侯家庶出的小女兒,也是自幼跟隨原主的側福晉,奈何,原主怯懦,忌憚太後逐漸疏遠。
如今,武將集團雖弱,但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儲陽!”
周明陽頓步,開口道。
“臣在!”
披甲的禁軍統領儲陽單膝跪地。
皇宮中,太後一言九鼎,掌控著宮中的一切事宜,但祖宗的規矩,禁軍則由天子親自統領,是天子的帳下親兵。
“朕記得你是益州人士?”
聞聲,儲陽一驚,連忙回道。
“回稟陛下,臣是益州人士。”
“出身益州軍營,後隨陛下入京,得到陛下厚愛,擔任禁軍統領一職。”
“無妨,不必如此,既是益州人士,那愛卿也算是自己人了。”周明陽開口笑道,原主的封地就在益州,這麼說的話,倒真是自己人了。
“臣惶恐。”
“都說了不必如此,不過,朕有一事要你去辦。”
“你且附耳過來。”
一聽這話,儲陽心中更是啞然,但身為天子親兵,儲陽不敢怠慢。
他低身上前,做出聆聽的姿態。
周明陽一笑,隨即開口說了幾句,隻是那話音兒落在儲陽的耳中,後者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呆愣,隨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陛下。”
“無妨,朕剛交代你的事,你儘快去做便是。”
“你需記得,此事入得你耳,朕不想其他人知道,你應該知道輕重,彆叫朕失望。”
“臣遵旨。”
聞聲,儲陽再次跪倒,他神態狂熱,而後恭敬地磕了兩個頭,便匆匆離去。
隻是儲陽腳步飛快,仿佛有什麼天大的事情將要發生一般。
辦完了正事兒,周明陽這才一笑。
他倒是不懷疑儲陽的忠心。
不過……
周明陽抬了抬頭,不遠處,一座燈火通明的宮宇遙遙在望。
慈寧宮。
……
宮中燈火通明。
寢殿內,太後蔣雨曦正側臥在軟塌上,接受著宮女們的服侍。
“大人還沒回來?”
蔣雨曦玉指撚動一顆葡萄放在口中,開口詢問。
“未曾。”
聞聲,蔣雨曦微微皺眉。
宮中雖大,但事事卻瞞不住她的耳目,本來差遣曹公公去皇帝寢宮一趟平息事端,可如今眨眼便是一個時辰過去,曹公公竟然還沒回來複命,這讓蔣雨曦頗有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