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之曲(1 / 2)

在一個風和日麗、萬裡無雲的上午,部隊操場上莊嚴的國旗下,戰士們正揮灑汗水,全神貫注地操練。有的身負重裝,邁著沉重的腳步進行長跑;有的緊握單杠,咬牙拚搏,展示著力量與堅韌;還有的在靶場匍匐前進,瞄準目標,射擊訓練一絲不苟。

部隊辦公樓下的走廊裡,一位執勤的男士官正走向禁閉室,他剛要向另一位執勤的女士官打招呼,卻見她急忙豎起食指在嘴邊,示意噤聲。她悄悄指了指禁閉室緊閉的鐵柵欄門。透過門縫,隱約可見整潔的床板上,被子疊得如同豆腐塊一般棱角分明。李良身穿軍襯衫和常服褲子,筆直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臉上寫滿了失落。排長常服筆挺,站在他麵前,眼神中流露出失望與憤恨。他手中緊握著步話機,音量開得震天響,裡麵傳出營長對連長的嚴厲嗬斥:“你說這小子!去年就不讓人省心,那匪徒都已經被製服了,他倒好,上去一槍托把人一排牙全打掉了。”

辦公室裡,連長身著迷彩服,急忙向常服的營長解釋:“那是因為那名匪徒之前拿一名孕婦做人質,用槍頂著孕婦的大肚子,李良才……才這麼做的。”營長憤怒地坐在辦公桌上,猛地一拍桌子:“去年是因為匪徒拿孕婦做人質,那今年春天呢?那匪徒已經被按在地上了,他哢嚓一腳把人四根手指全踩骨折。”連長低著頭,聲音略顯無奈:“那是因為那名匪徒試圖去摸落在地上的手槍。”營長怒不可遏:“你少給我護犢子,以為我不知道?那槍都踢老遠了,那匪徒是長臂猴啊?”說完,他抓起桌上的水杯,猛地灌了一口水。

連長抬起頭,麵露難色:“其實這也是證明李良他……他嫉惡如仇嘛。”聽到這話,營長差點把嘴裡的水噴出來,但還是硬生生咽了下去。他怒視著連長:“咱們的戰士哪個不是嫉惡如仇?可為什麼他們能克製,而那小子為什麼偏偏要逞英雄、愛得瑟?”他再次怒問:“你就說被他製服的匪徒有幾個是完好無損的?不是鼻青臉腫,就是眼窩子淤青,這次又把重要嫌犯的兩根肋骨給摔斷,還把人命根子給弄沒了。”

連長焦急地捋了把頭發,試圖繼續為李良辯解,可還沒開口,就被營長打斷:“行了!部隊不是他家,我也不是他舅,不能一直給他擦屁股。他就算是孫猴子,也得給我換個戲台子蹦躂。”連長急忙問:“那是不是要把李良調到彆的部門?正好連那兒倉庫……。”話未說完,就被營長噎了回去:“什麼倉庫?你還嫌這小子惹得禍不夠大是不是?”營長又喝了一口水,緩緩說道:“上級會做出嚴肅處理,等消息就行了。”

連長聞言立刻激動起來,雙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眉頭緊鎖:“難道真的要開除他?真的要開除李良?”營長放下水杯,歎了口氣:“上級沒有追究他刑事責任已經不錯了。讓他回家享享福,開開車、喝喝洋酒,當個公子哥也挺好。”

連長聽到這裡,猛地站起身來,對著營長怒吼:“紮西吉珠!你真是太殘忍了!”說完轉身就走。營長也憤怒地站起來,拍著桌子:“什麼?你說我殘忍?”然而連長頭也不回地摔門而出。

剛走到辦公樓的樓梯口,營長從辦公室探出頭來,憤怒地命令:“把《規章製度》抄100遍,明天一早送到我辦公室!”說完生氣地摔上了門。

聽完李良對往事的娓娓道來,王亞克深深呼出一口氣,凝視著李良那雙如潭水般清澈的眼睛,沉聲說道:“你雖然未曾恪守士兵的紀律,但我能理解你的苦衷。畢竟,在窮凶極惡的敵人麵前,不是每位士兵都能保持冷靜。然而,你走上雇傭兵這條路,尤其是為那聲名狼藉的雇傭兵公司效力,實在讓我難以釋懷。”

李良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他向王亞克解釋,自己從未真正踏入過雇傭兵的行列,更未曾為“海妖”那家私人軍事承包商服務過。他踏足非洲小國達曼特的土地時,戰爭的硝煙已然散去。他之所以前往,僅是因為舅舅打算在那裡開設服裝廠。王亞克聞言驚愕不已,急忙追問為何段天給他的三張照片中,李良都身著“海妖”公司的製服。李良陷入沉思,緩緩回應道:“那是我在達曼特偶遇的一位故人相贈,我從未有過為戰爭販子效力的念頭。”聞聽此言,王亞克頓時為自己的失言感到愧疚,他誠懇地向李良致歉,並由衷地稱讚他為人正直。

一旁的卡米也忍不住為李良辯駁,認為王亞克先前的指責過於苛刻。他感歎道,沒有人願意背負戰爭販子的惡名,但生活的無奈往往迫使他們做出抉擇。作為尼泊爾人,他深知“雇傭兵民族”這一稱謂背後的沉重與複雜。李良急忙寬慰卡米,他們雖然曾身為雇傭兵,但始終是在為他國的國家機器儘忠職守,而非那些臭名遠揚的雇傭兵公司賣命。

卡米聽完李良的這番話,眼中閃爍著感動的光芒,他深情地向李良敬了一個軍禮。李良也隨即站起,以同樣莊嚴的軍禮回敬。王亞克與莫度見狀,也紛紛起身,向他們致以崇高的敬意。此時,匍匐在高處警戒的金順也微笑著回應了他們的軍禮。夕陽的餘暉灑在這五位老兵的身上,他們以這種神聖的方式表達了對彼此的敬意與尊重,雖然他們來自不同的國家和民族,但此刻他們的心緊緊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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