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曹參都是黃老學派,對奴隸製度屬於一種不提倡也不排斥的態度。
兩人家裡當然也有奴隸,但大力發展奴隸製,是這兩位大漢重臣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一個奴隸隻不過是主人的私產,但若是這奴隸變成自由民,他就需要向官府朝廷交稅。
從朝廷的角度來說,肯定是希望交稅的自由民越多越好。
聽到蕭何曹參的反對之後,劉邦不由遲疑。
呂雉似乎早有所料,不緊不慢地開口。
“兩位大人恐怕是誤會了,本宮覺得,若是大量抓捕西南夷為奴,對大漢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若是兩位不放心,可以讓陛下下旨,從今往後,凡華夏子民皆不可為奴,但西南夷、匈奴等異族人不在此列。”
“如此一來,兩位的擔憂應該可以解決了吧?”
蕭何曹參聞言都是一愣。
華夏人不得為奴,隻能讓異族為奴?
這個主意,好像……不錯啊!
就在此時,陳平突然開口。
“臣以為皇後此計絕妙!不但能削弱西南夷的力量,還能解放所有為奴為婢的華夏族人,乃是一件真正的大善事。”
劉邦聞言也是大為意動,看向蕭何曹參。
“如何?”
曹參心中還是有些憂慮,正想開口表達,突然聽到蕭何的聲音。
“臣也覺得皇後此計妙極,是臣之前沒有想到的,臣沒有意見。”
曹參硬生生地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表情有些怪異地看著蕭何。
蕭何朝著曹參微微一笑。
劉邦見蕭何曹參不再表示反對,就笑道
“好,那就這麼辦吧!”
“皇後,你明天在宮裡辦個宴會。老蕭老曹你們回去也讓你們家裡的夫人幫忙做個聲勢!”
片刻後,蕭何曹參兩人坐著馬車,駛出皇宮。
曹參有些疑惑地看著蕭何。
“你剛才為何阻止我反對皇後?”
蕭何微笑反問了一句。
“老曹,你覺得此計如何?”
曹參皺眉道
“此計若是能成,確實對大漢將來征服西南夷有好處。”
“但你彆忘了,咱們才剛剛從金幕之中看過晉王朝的八王之亂,五胡亂華!”
“你就不怕將來這些西南夷,成為大漢的五胡?”
蕭何哈哈地笑了起來。
“老曹,你想多了。五胡入晉,那是以部族的形勢居住在一起,故而能團結起來。”
“但捕捉西南夷為奴,這些奴隸們分散在一個個大漢貴族家庭之中,他們的語言和文化將會迅速被大漢同化,過個幾代之後就和漢人無異。”
“到那時,又哪裡來的什麼胡漢之分了?”
“你要知道,南蠻和北胡終究是不一樣的。”
曹參啞然片刻,道
“我總有些不放心。”
蕭何看著窗外,悠悠地開口。
“有什麼不放心的?看過這麼多視頻,你應該明白,華夏乃是一個大民族,每一個成員都應該為華夏效力,而不是淪為另外一個華夏人的奴隸。”
“既然華夏人不能為奴,那自然就隻能讓周圍那些異族來當奴隸了。”
“總不可能奴役其他異族,你老曹都有同情心吧。”
“想想視頻之中的女真、契丹還有五胡吧,他們殘害中原的時候,對我們華夏人有過一絲一毫的同情心了嗎?”
曹參搖了搖頭,無可奈何地開口。
“你老蕭說什麼總有你的道理,我說不過你。”
蕭何哈哈大笑。
“世間真理就在那裡,我蕭何無非是借用之,使用之,你老曹啊就是總喜歡乾事,不願意多想想道理。”
曹參哼了一聲,道
“做事情才是實實在在的,天天想什麼神神叨叨的道理,最後就會變成徐福那種隻會裝神弄鬼的神棍!”
蕭何微笑不語。
曹參突然心中一動,脫口而出。
“等等,這捕捉西南夷的計策,難道是你暗中告知皇後的?”
蕭何瞪大眼睛。
“你怎能憑空汙人清白?”
曹參一把抓住蕭何領口。
“好你個蕭何,竟然連我這個老兄弟都瞞著,給我老實道來!”
蕭何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一巴掌拍開曹參的手。
“你天天這麼一驚一乍作甚?行了,告訴你吧,這個計策是陳平獻給皇後的。”
曹參呸了一聲。
“陳平那個家夥不就是咱們在外麵的棋子麼,歸根結底就是你蕭何出的主意!”
蕭何滿臉笑容,道
“你難道沒有發現,陛下最近越來越擔心我們這些老家夥了嗎?”
曹參表情變得嚴肅,點頭道
“是啊,我自己也奇怪,為何陛下會突然性情大變呢?”
蕭何臉龐突然扭曲了一下,怒罵道
“還不是那個不乾人事的司馬懿,混賬東西,不當礽子!”
曹參猶如瞬間醍醐灌頂,完全明白了過來。
“陛下是擔心我們將來會成為司馬懿?”
蕭何歎息一聲,道
“是啊。”
曹參啞然良久,道
“我們怎麼可能會背叛大漢呢?”
蕭何聳了聳肩膀,道
“誰又能想到,司馬懿這個曆經曹操、曹丕、曹睿、曹芳的四朝老臣,會背叛並取代了曹魏呢?”
“司馬懿這個王八蛋,任何華夏王朝的皇帝在看完他的事跡之後,有誰還敢相信所謂忠心耿耿的老臣啊!”
曹參這下子是徹底傻眼了。
“這,我真的不會背叛大漢啊。”
蕭何湊近曹參,輕聲問了一句。
“你覺得你我不會是司馬懿,但陛下會這麼想嗎?”
蕭何拍了拍曹參的肚子。
“人心隔肚皮啊!為了皇位,為了這個江山社稷,殺幾個老臣,對陛下來說很難嗎?”
曹參一動不動,仿佛變成了一尊泥塑雕像。
馬車緩緩停在了蕭何府大門前。
蕭何看著良久不語的曹參,拍了拍這位老友的肩膀,意味深長地開口。
“從今往後啊,這大漢的舞台,咱們就儘量讓給皇後和呂氏去表演吧。”
“老兄弟們風光了這麼多年,夾著尾巴做幾年的安穩老狗,也不算虧啦!”
說完這句話,蕭何下了馬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