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機槍的火力,步槍手迅速協助,發起衝鋒的日軍連連倒了下去。正準備從掩體出來的日軍又縮回了掩體中,撤退的火力小組得以成功地退入了下一個掩體中,並開始火力支援。
馬霖摸到田強身邊:“你沒事吧?”
田強的右肩被打穿了,血冒著泡從窟窿裡流出來。他逞強地用左手撿起黑狗丟下的步槍說:“我沒事,繼續打,把小鬼子乾進江裡去!”
顧修戈為了不被迫擊炮鎖定,每打二十發子彈就挪一個窩架上機槍繼續打。但是日軍被馬克沁的火力打急了眼,迫擊炮瘋狂地追著他打,終於,一發迫擊炮就落在他的掩體前,轟的炸起一片塵土。馬克沁的火力停止了。
劉文崩潰地叫道:“團座!!”
周圍的幾個人都愣了。顧修戈是他們的主心骨,如果他死了,這仗他們就不知道該怎麼打了。
煙塵散去,隻見顧修戈和郭武還有重機槍都翻倒在掩體後,重機槍就砸在他們身上。幾秒鐘後,顧修戈爬了起來,摸了摸頭上被彈片擦出來的血印子。索性他並沒有事,隻是機槍被爆炸時的氣浪掀翻了。
郭武也爬了起來,兩人迅速架起機槍又要射擊,劉文衝了上來,把步槍塞進顧修戈懷裡,沉著地說:“團座去指揮,我來。”
顧修戈沒說什麼,接住步槍就走了。這一次郭武沒有再提出意見。
雙方激烈地交火,葉榮秋又撿了一把死去的士兵的步槍,但是跟上一次一樣,他抱著步槍一發子彈都沒有打出去。
不怕死的士兵衝上去用手榴彈炸坦克,鋼鐵怪物根本不懼怕手榴彈,然而數枚手榴彈爆炸以後,突然轟的從地底下燒起一股火,並且這股火沿著壕溝一路燒過去,把幾輛被卡在壕溝前的坦克全部燒了起來!是顧修戈放在簍子裡的煤炭和稻草等易燃物燒了起來!
在沒有導彈的情況下,步兵對付坦克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火,一旦燒起來,這個鐵甲怪物會變得滾燙,燙到裡麵的駕駛員受不了,要不在裡麵做了燜肉,要不就隻能跳出來當槍靶子。
解決了坦克,下麵的仗就好打的多了。衝鋒的日軍在火力網中不斷倒下,也有人衝到了拚刺刀的距離,然而中國的戰士們也不怕死的向前衝,死了一個就再撲上去一個,打得異常慘烈。
日軍的炮火支援逐漸減少了——他們的彈藥也不是無窮無儘的,為了衝這一道防禦,他們已經消耗了比往常還多數倍的彈藥和人員——為了這些彈藥不足卻還拚死抵抗的雜牌軍。
劉文打到馬克沁的槍管發熱,射程大大收了影響,子彈飛不到日軍跟前就掉了下去,好看的:。郭武立刻跳出掩體,拆換槍管。他的手碰上滾燙的槍管,幾乎能聽到皮肉燒焦的聲音,但是他依舊沉著冷靜,快速將槍管拆下來,換上新的槍管,又跳回掩體內。
黑狗用被葉榮秋修好的輕機槍不斷射擊,他什麼都沒有想,唯一的信念就是必須將日本人打回去。葉榮秋就在他身邊,還有很多人,在他的身邊和他的身後。這場仗隻能贏,不能輸,隻有這樣他們才能夠活下去。
日軍的炮火攻擊漸漸停止了,所剩無幾的步兵們衝進**的陣營裡射擊、揮舞刺刀,被一個又一個地撲倒了。最後剩下的一小撮人狼狽地逃回了江對岸。
苦戰在中午時分終於結束,顧修戈率領的雜牌軍又一次贏了,頑強地守住了西岸的防線。然而他們也付出的慘痛的代價,到處都是死人和傷員,修築的防禦工事被破壞殆儘,戰場的景象一片蕭條。
日軍的攻擊停止後,士兵們沒有休息。他們在殘肢屍體中尋找還活著的同袍兄弟,回收還可以使用的武器彈藥。
黑狗把那把捷克式輕機槍從槍架上拆了下來,捧到懷裡打量了一會兒,抬起一隻手摸了摸臉色慘白的葉榮秋的臉:“阿白,你救了很多人的命,你做的很好。”
葉榮秋捂住臉失聲痛哭起來。但他隻哭了一會兒,就抹乾眼淚站起來,堅定地說:“我去修武器。”說完向那塌了一半的窩棚衝去。
黑狗看著他的背影,突然之間好像有點明白他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戰鬥,又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葉榮秋離開後,黑狗幫忙一起打掃戰場。但是很快他發現了一件事——孟元不見了。仗一開始的時候,孟元還跟他在一起,可是後來戰壕塌了,他們分頭找隱蔽,那之後他就再沒有見過孟元。
像上一次一樣,他們把傷員抬到後方休息,將死去的同胞下葬。黑狗四處找人問有沒有看見那個總跟在他屁股後麵纏他講故事的少年,在傷兵中來來回回進出,在死去的同胞中翻找,但是都沒有找到孟元。孟元失蹤了。
黑狗回到人群中,皮胡問他:“人找著沒?”
黑狗搖頭。
正在被救護兵包紮傷口的田強冒著冷汗勉強笑道:“那小子當了逃兵了吧。算了,彆找了。”他肩膀被射穿,得虧了日軍的高貫穿力低殺傷力的武器,他和那群少了胳膊腿的傷員比起來隻能算是輕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