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殿後部隊的奮力抵抗之下,顧修戈帶著親隨撤離了戰場,狼狽地逃入左近的村莊之中。
他一個雜牌軍的團長,手中的編製原本就比不上正常的編製,隻因先前整編了丁宏磊留下的部隊,才使他手下的兵力暫時超過了普通編製,而範師長年邁,有心將擔子交給他,此戰交由他指揮的兵力更是達到幾千人之眾。
後來葉榮秋才知道,幾千人的隊伍其實隻是很小的一支隊伍,他們鎮守的地方也並不是真正的要塞。**中黨派爭鬥十分厲害,顧修戈所在的雜牌軍在上位者眼中隻是炮灰而已,所以他們常年缺衣少食,在戰場上總是孤軍奮戰,得不到友軍支援。
其實中央甚至早就放棄了這個戰場,不給馬吃草,又要馬兒跑,讓他們駐守陣地定下期限,卻不給予援助,其實他們在長官眼中早已是死人,隻想讓他們這些炮灰用性命為後方的主力軍爭取後退的時間罷了。
這些事情,也許普通的軍人不知道,可是頭號炮灰——他們的長官顧修戈之流卻應該是明白的。在這樣的背景下,雜牌軍嘩變、叛逃等事層出不窮,往往兩軍交鋒,日本人還沒打到跟前,雜牌軍就已經棄陣潰逃了,最可惡的甚至投降做了偽軍,調轉槍頭來打中國人。
可是顧修戈還是帶著他的手下堅守在戰場,豁出命堅守陣地。他們隻有幾千個人,隻是一個很小的陣地,卻死咬不放。連**主力也未必能守住的戰場,他們擋了日軍一個月,逼的日軍調來大炮坦克才終於攻克早該攻克的陣地。
這一個月來,死的死傷的傷,最後跟著顧修戈撤出戰場的人,就隻剩下零零落落的幾十個了。
這幾十個人和軍部失去了聯係,他們抵抗了太久,連後方總部都已向西撤離。他們成了無人要的棄子,必須自己尋找其他的部隊會合。如果是其他部隊遇上這樣的事,隻怕大多數情況下這些散兵遊勇們當場就脫下軍服散了,各自逃命,回家去找爹媽親人,甚至落草為寇的也不在少數。可是顧修戈不說散,這支隊伍裡的人就一個也沒有散。
附近村莊的村民早在交戰之出能跑的都已跑光了,剩下一些不願意離開的也都當了民兵抵擋日軍,眼下村莊裡剩下一排排空房子,卻沒有人了。
郭武帶人進入村莊屋舍,想尋找有沒有可用之物——他們匆忙從戰場撤離,武器大多留下給殿後的人了,軍備也來不及帶走,食物更是少得可憐。往後還要長期行軍,他們必須自己想辦法生存下去。
士兵們從民宅裡找出一些被遺留下來的玉米棒、鬥笠等物,集中在一起。
突然一個士兵急匆匆地從一間民宅裡跑出來,叫道:“團座,這裡有個地窖。”
顧修戈帶著劉文走過去。
那是一件破敗狹小的民宅,木門已經搖搖欲墜,推開門走進去,裡麵是一間寒舍,僅夠容納五六人棲身,好看的:。這種房子恐怕是征兵征糧的軍隊都不屑於進入的。屋中隻有一個石炕和一個破舊的木櫃子,櫃子上放了幾根玉米和紅薯,炕上鋪著一張草席,但是草席已經被士兵卷起來——他們本想將席子帶走,沒想到無意中發現席子下麵墊著一塊可移動的木板,挪動木板,底下竟然是空心的,露出一個黑乎乎的洞口。
顧修戈命人將木板徹底移開,發現石炕上有一個可容一人進入的通道。底下黑乎乎的,還不知道是什麼光景。他命人把手電拿來往下照,但是通道太深了,什麼也看不出。於是顧修戈把手電咬在嘴裡,卸□上的輜重,撐著石炕要往裡跳。
劉文攔住了他:“團座,我下去看看。”
顧修戈看了他一眼,從石炕上下來,把手電交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