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榮秋一覺睡醒已經是晚上了。他一起身,正好趕上小趙來叫他起床。
小趙也睡了一覺,現在已經到晚飯時間了,黃暮給他們準備了豐盛的大餐接風洗塵,所以讓小趙趕緊把葉榮秋叫起來吃飯。
葉榮秋換了套衣服,就跟小趙出門去了。他們趕到團部,飯菜都已經搬上桌了,黃暮和團支書張青正等著他們。
葉榮秋和小趙入座,黃暮的心情很好,起身親自給他們倒了酒:“這酒是鄉親送的,來,喝點,晚上回去睡個美覺。”今天葉榮秋回來了,川軍和日軍開打了,簡直就是好事連連,他都恨不得要喝個一醉方休。
眾人忙起身陪黃暮喝了一輪酒,然後開始邊吃菜邊討論起以後的事來。
黃暮侃侃而談,大講特講他對兵工廠未來的期望。這兵工廠不光是葉榮秋的心血,也是黃暮的心血,除了葉榮秋之外,就屬黃暮對兵工廠貢獻最大。他雖然沒有技術,但他總是有很多的想法,他提出想法,葉榮秋開出條件,他滿足,然後葉榮秋想辦法完成他的想法,這幾年來兩個人配合的一直很默契。
俗話說小彆勝新婚,黃暮跟葉榮秋分開了這一陣子,也頗有點這滋味,席上他簡直滔滔不絕,說了無數展望,有些靠譜的,有些則是天馬行空的。葉榮秋卻不像平常那樣一一分析給他聽哪些可行哪些不可行難度在哪裡,他今天就隻是聽著,然後嗯嗯啊啊的敷衍,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
張青發現了葉榮秋的走神,問道:“政委,你怎麼了?”
葉榮秋搖了搖頭:“沒啥,有些累。”
張青瞪了黃暮一眼:“你看你,政委剛回來,覺都沒睡夠,你就這麼滔滔不絕讓人家聽你說話。”
黃暮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止住了話頭,舉起杯子:“怪我不好,來,我自罰一杯酒。”
葉榮秋勉強笑了笑,舉起杯子跟他碰杯。
吃完飯之後,張青先回去了,小趙也被黃暮支走,黃暮摟著葉榮秋的肩膀在小路上散步,絮絮叨叨地說著飯桌上沒說完的話:“小葉啊,你早上答應我以後把心思都放在兵工廠的事上,我很高興,現在國軍和鬼子開打了,咱們的形勢也馬上會好起來的,你有啥需要的就說,我去給你想辦法。”
葉榮秋欲言又止地看了眼黃暮,眼神愧疚。
黃暮已經喝得有些耳熱了,並沒有注意到葉榮秋的異常:“說說看啊,你怎麼不說話。哦,對,你看我,該讓你回去休息了,還纏著你不放。”
黃暮收回擱在葉榮秋肩膀上的手,正想說什麼,卻聽葉榮秋先開口了:“團長。”
“嗯?”黃暮挑著眉頭看他。
“團長。兵工廠的事,我一定會儘心儘力的。”葉榮秋鼓起勇氣,直視黃暮的眼睛,“但是,我恐怕還是偶爾要去武昌的。”
黃暮愣了一下,停下了腳步。突然刮起了一陣風,直到風聲停歇,黃暮才平靜地開口:“為什麼?”
葉榮秋說:“我不會耽誤兵工廠裡的事。”
黃暮又沉默了一會兒:“我知道,你也有自己想做的事,不可能把所有時間和精力都耗費在這裡。沒有你,兵工廠發展不到今天的規模。沒有你,戰士們的條件也許比今天更艱苦。我不是嫌你做的事情不夠多,我是擔心你。你這次進武昌,也該知道城裡的情況比城外的更要糟糕多了吧?這才幾天,我們就死傷了那麼些個同誌。你想進武昌去做的事,真的值得你拿自己的命去冒險?”
葉榮秋什麼都沒說,隻是點了下頭。
黃暮重重地歎了口氣。葉榮秋的固執他是領教過的。他說:“你已經下定決心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