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白也有些乏了。
他從座位上站起,朝自己的床榻走去,嘴裡卻哼起了《儒林外史》結尾做的那首詞。
“記得當時,我愛秦淮,偶離故鄉,向梅根冶後,幾番嘯傲。”
“......”
翌日,文華殿。
在經過一係列的密封審查後,夏之白等人的考卷,被送到了這裡,供朱元璋安排的大臣審閱。
對於這次科舉考,朱元璋顯然十分看重,特意任命朱標為審卷總裁,李善長為副總裁,還從六部抽調官員參與閱卷。
規格可謂十分的高。
文華殿內,郭翀跟吳公達同坐一排,兩人都是洪武四年的進士,郭為榜眼,吳為探花。
現今兩人一個為戶部侍郎,一個為吏部侍郎,這次也是朱標特意叫過來,參與這次科舉閱卷的。
眼下朱標未來。
兩人也難得聊起了當年的科舉,眼神中滿是唏噓。
吳公達感慨道:“子翔兄,我們那屆科舉,你會試第一,殿試傳臚同樣第一,當年我等都以為你會是大明朝第一位狀元。”
“奈何燭影不作美。”
郭翀搖搖頭,眼中滿是唏噓。
當年的他自認博學有文采,因而極為自負,科舉開始,便一直以第一名自許,而且多次在跟其餘舉人爭辯中取勝,也從未將其他人放眼裡。
甚至自詡狀元是自己囊中之物。
尤其後續會試、殿試都是第一,本以為狀元已穩操勝券,結果陛下卻說自己麵相不佳,隻給了榜眼。
讓吳伯宗成了狀元。
當年他還憤懣了許久,如今回頭看去,隻能感慨福兮禍兮,若是當年自己真成了狀元,隻怕比吳伯宗還要性情火烈。
吳伯宗作為狀元,短短十幾年,就升遷為了武英殿大學士。
但也因為性情剛烈,得罪了胡惟庸,而在胡惟庸倒台後,便一路扶搖直上,卻也因此誌得意滿,開始縱容家人徇私。
最終遭到牽連,客死雲南。
他因麵相的緣故,遭到當今陛下冷落,又因為當時的一些小牢騷,升遷速度一直提不上。
倒讓他避免卷入了那幾場朝堂政治風波,如今也算苦儘甘來,四平八穩的升遷了上來,還為殿下器重。
吳公達道:“這次科舉,南方勢大,其中尤以‘黃練花’三人最為突出,科考還未開始,應天府就有人吹捧,這三人會霸占一甲的名次。”
郭翀冷笑一聲,淡漠道:“我朝自開科舉以來,對於狀元的確定,就不是簡單的以文才為重。”
“不然當年我也不會屈居次席。”
“他們以為在城中造勢,就能讓人高看一眼,也能為他們爭得些名聲,然而太過張狂,隻會讓人覺得不好掌控,也隻會適得其反。”
吳公達笑著搖頭道:“子翔兄,你這讓我無言以對啊。”
“不過我昨晚聽到了另外一個消息,北方似也出了一位翹楚,有意跟這三人爭一爭狀元之位。”
“隻是這人比你當年還要輕狂,說的一些話,甚至讓我聽到時,都感到很是震驚。”
郭翀蹙眉,眼中露出一抹驚疑,還有人能比自己當年還要狂妄?
他有些不敢置信。
他當年可是從一開始就以狀元自居,還提前寫了詩表達喜悅之情,正是因太過狂妄,最終才被壓了名次。
郭翀好奇道:“這人說了什麼?”
吳公達正想開口,殿外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也是當即把到嘴的話咽了下去,起身恭迎起來。
太子朱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