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白邁步向前。
慷慨赴死。
朱標抬起頭,望著夏之白越來越遠的身影,隻感覺心神一顫,有一股莫名的心悸之感湧上心頭。
他很想叫住夏之白。
隻是父皇決定的事,不是他能輕易變改的。
他做過嘗試。
都被父皇嚴厲的叱罵了。
尤其是母後病逝後,他更不敢輕易去頂撞違抗了,對於朱元璋,他發自內心的害怕跟畏懼。
隻是像夏之白這樣的有誌之士,有著高尚的品行跟操守的人,就這麼死了,終是大明的損失。
他於心不忍。
他有種強烈的預感,或許真如夏之白說的一樣,他的倒下身亡,不一定隻代表著他一人。
而是整個大明臣民脊梁跟骨氣的崩塌倒下。
想到這幅場景,他突然想到了一句過去很嗤之以鼻的詩句:‘十四萬人齊卸甲,卻無一人是男兒。’
如今這句話,似乎要落到大明的頭上了,隻不過當年投降卸甲的隻是五代的蜀軍,但大明恐是整個天下。
沒有血性、沒有骨氣的大明,當真能坐穩這個天下?當大明遇到危險的時候,滿朝大臣誰人能依仗?
又有誰敢去依仗?
君子不立於危牆,智者不陷於覆巢。
難道他大明的後世帝王,最後隻能靠自己去堅守大明,被迫做那‘天子守國門,君主死社稷’之事?
不然隻能一縮再縮。
那父皇辛辛苦苦打下的天下,創立的大明,這豈不成了笑話。
那樣的大明,還能存續多久?
朱標心中雜亂如麻。
夏之白的這番話,讓他陷入到了無儘的恐懼跟不安之中,平生第一次感到這麼窒息跟無助。
他感覺大明的那片天似要塌了,他過去引以為傲,引以為豪的父皇,似乎再難撐起這片天了。
朱標視線已有些模糊。
他的腦海空空,夏之白的身影,也漸漸的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樸素溫婉的身影。
見到這道熟悉又親切的身影,朱標眼眶一下紅了,眼角淚光浮現,不安急躁的心緒,隨著這人的出現,一下平靜下來。
“母後。”
“兒臣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兒臣現在好痛苦。”
朱標哭訴著,詢問著馬皇後,馬皇後沒有開口,隻是一臉溫和慈愛的看著朱標,笑著點了點頭。
朱標低著頭,透露著心中的委屈跟害怕:“母後,兒臣不敢去求情,兒臣說服不了父皇。”
“兒臣……怕。”
馬秀英伸出手,放在朱標頭上,輕柔的安撫著,如過去般,安撫著朱標不安害怕的心神。
在馬秀英的安撫下,朱標漸漸平靜下來,突然,他腦海中似想到了什麼,眼中浮現出一抹精光。
他激動的抬起頭道:“母後,我想到辦法了,我……”
就在朱標興奮的想跟馬皇後分享時,抬頭卻沒有了馬皇後的身影,朱標心中一慌,慌忙的朝四周望去,想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最終。
朱標身子一晃,清醒了過來。
他滿臉苦澀,哪有什麼馬皇後,隻是他對母後太過思念,形成的一抹幻想執念罷了。
若是母後還在。
他就不會這麼戰戰兢兢了。
也始終有避風港灣。
朱標伸出手,想要挽留什麼,隻是最終什麼都沒有抓住。
他輕歎一聲,收拾好心神,沒有再沉浸其中,抬眼望向了夏之白,高聲道:“夏先生,朱標還有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