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連忙將目光移了過去,原本滿是瘋狂跟焦躁的眼神,此刻已變成了緊張跟忐忑。
他能夠感受得到,夏之白那股一往無前,有死無生的信念,也能察覺到夏之白話語中帶著的堅定跟倔強。
夏之白根本不屑說謊!
他也的的確確能拿出一些東西,拿出一些為人難以平靜的神物。
畝產千斤的土豆、高產的稻苗,無論哪一種,若是真的推廣到天下,都會實打實的惠及萬民。
夏之白沒有說空話,他真的在履行並讓他自身堅信不疑的事。
為萬民著想。
朱元璋額頭已有了些許白毛汗,這很難見,作為經曆過許多大風大浪和經曆過很多生死存亡的人,他已很少出現這樣的情況了。
此刻。
他感到了沉沉的壓力。
夏之白過去的確是在一步步的挑戰自己敏感的神經,而他也一次次的想將夏之白殺了泄憤,隻是最終還是按耐住了。
直接殺太便宜夏之白了!
對於一個文人、一個士人而言,徹底擊潰其信念跟尊嚴,才是最大的報複,所以他選擇了‘縱容’。
讓夏之白逃。
然後再抓回來,一步步擊潰夏之白的心理防線,踐踏他的尊嚴,淩辱他的品行,讓其徹底崩潰。
但現在。
夏之白一步步走來。
卻好似在更加堅定的告訴自己,自己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錯的無比離譜。
更令朱元璋有些驚恐的是,他內心竟隱隱有些被說動了,這是一個無比恐怖的事。
他是帝王!
是皇帝!是天下臣民的君!
他豈能有錯?
隻是他若沒錯,那夏之白拿出的土豆、高產的稻苗,又算什麼?還有另外一牛車東西,又算什麼?
朱元璋猛地搖搖頭。
將腦海中雜亂不安的思緒清空,重新堅定了信念跟自信。
夏之白不可能還能拿出那般神物。
一定不可能的!
嘩!
草席被掀開。
朱元璋懸著的心已到了嗓子眼。
隻是當他真正看清第二輛牛車上的東西時,卻是麵露一抹愕然,因為上麵的東西他見過。
很稀疏平常。
很普通。
沒有任何出奇之處。
朱元璋僵直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血色,也終於笑了出來,道:“夏之白這就是你給咱看的另外神物?”
“彆的咱看不明。”
“但這東西,咱可是認得。”
“火爐子,這樣的東西,咱宮裡要多少有多少,而且還比你這個更精美更好用。”
夏之白點點頭,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一邊生著火,一邊道:“火爐子的確很常見,但我想給陛下看的不是火爐子。”
“而是燒開水!”
“而那才是天下的未來。”
“燒開水?”朱元璋神色費解的看著夏之白,不明白這燒開水跟未來有什麼關係?
古往今來不一直在燒嗎?
怎麼就成未來了?
難道他夏之白燒的開水,跟尋常人燒的水能不一樣?但再不一樣,也還是燒開水,還能燒出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