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方墨答應,夏之白暗鬆口氣,教書這活是真累。
他這段時間也想了些辦法,紙這東西,浪費起來太快,他也養不起這麼多人讀書認字,就直接去弄了些細沙,放到盤子裡,讓黑娃他們拿根木棍當筆,在上麵練習。
效果還行。
眼下條件有限,隻能這麼打基礎。
另一邊。
鄭元慶先回了自己住處。
他明日才會去拜訪燕王朱棣,舟車勞頓,本就傷身,麵容憔悴的去見燕王,反而容易讓朱棣誤會,而且朱棣也能理解,畢竟初來乍到,總得給時間熟悉適應。
剛落腳沒多久。
鄭元慶就聽聞了北平的變故。
聽到燕王這麼大魄力,將整個北平整飭了一番,鄭元慶還是頗感驚訝。
因為這殺的很多是朱棣自己的人。
鄭元慶負手而立,望著窗外,凝聲道:“這次的朝堂大動,連帶著整個天下,都發生了不少的變化,如今的朝廷,已是泥潭旋渦,常人難以脫身,接下來一個月,就當是外出避險了。”
“北平經過這一番整飭,想來吏治等各方麵,都會有長足的改觀。”
“倒也算為遵化鐵冶的修建提供了條件。”
“隻是夏之白的要求.”
鄭元慶蹙眉。
他對夏之白有所了解。
這是一個野心勃勃,敢想敢乾的一個人。
但也正因為太過肆無忌憚,並不怎麼為朝廷的官員所喜。
尤其是鹽鐵,本為戶部管控,如今趁著朝堂動蕩,他偷摸的啃下一塊,隨著郭桓案的陸續收尾,戶部官員也陸續有了新官,朝中不少官員都想把夏之白經手的‘鹽鐵’職權收回來。
隻是目前並不敢有太多動作。
但早晚會有動靜的。
另一方麵。
夏之白的眼中毫無職權之分,他隻是個商官,卻妄圖對冶鐵指手畫腳,若非自己不太介意,也不想在這時卷入事端,不然夏之白的想法根本就不可能答應,而且這種事,落到其他官員頭上,可沒幾人願意。
在夏之白謀劃的遵化鐵冶上,他要建造的鐵冶所太大了。
保守估計產量有幾百萬斤。
這已接近大明目前一年一半的產量了。
生產這麼多生鐵、鋼鐵,夏之白究竟想弄什麼?真想把他那些奇思妙想弄出來?單單一個蒸汽機,耗費的生鐵熟鐵,就讓戶部的官員叫苦連天了,等真把那一套推廣到北方,隻怕幾百萬斤鐵都撐不住。
天下哪有那麼多鐵給他造?
農業工具、生活用具、還有兵械不造了?
鄭元慶站在窗前,長長歎氣一聲,這官是越來越難當。
陛下的要求越來越多,像夏之白這種自以為是的刺頭,還越來越多,這麼下去,他們這些官員怎麼得了?
不過有一點,他是認可夏之白的。
就是朝廷目前推行的‘按需生產’是有問題的。
而且是有大問題。
如果天下穩定,沒有太多狀況,按需生產,的確能減少支出跟損耗,也讓百姓能得到一定安穩,不至征發太多的力役。
但天下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時刻會發生變化,朝廷又不能未卜先知,也不能提前知曉未來會發生什麼,很多方麵提前訂好,等真的出現狀況,往往是手忙腳亂,造成很大的混亂。
陛下定下的量入為出根本不現實。
隻是在朝為官這麼多年,不僅是他自己,隻怕其他同僚,也早就失去了進取之心,昔日的一腔熱血早就淡去了,因為他們看不到大明的發展方向,如今的他們,想著的隻是如何安穩的將位置坐下去,寄希望於在自己任職上,自己主管的方麵,彆出太大的問題。
這就足矣。
不爭不搶不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