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本不該說的。”
“隻是我魏衡性子急直,就口直心快一次了。”
“我也不遮遮掩掩,開門見山。”
“隨著京都鹽業的出現,兩淮地區的鹽市,已有了不小的震動,地方百姓對此頗有微詞。”
“兩淮地區,你應該有所耳聞,過去張士誠便是在這邊販私鹽起家,地方百姓不少都還念著張士誠,如今因為京都鹽業的事,讓不少兩淮地區百姓,重新念起了張士誠的好,一定程度上,加劇了地方販賣私鹽。”
“這種情況必須得到遏製。”
“隻是朝廷鹽政短時難以改變,而最好的改變之法,就是套用京都鹽業的形式。”
“我聽聞你不滿夏之白久矣,不知可曾想過另謀去處?”
“若是伱能將蒸汽機完整圖紙獻上,替我們穩定兩淮地區鹽業,我向朝廷美言幾句,加之我跟吏部工部不少官員認識,到時讓他們也對你舉薦一二,你或許就能從一名工師,直接晉升為‘官員’。”
聞言。
李笙麵色微變。
他沒有想到,魏衡叫自己過來,是為了讓自己背叛夏之白。
但這個誘惑的確足夠大。
當官啊。
這個天下,官是官,吏是吏。
像他熟知的周寧,若不是抓住了好機會,可能一輩子都當不了官,他若繼續這樣下去,隻能繼續在工部為‘百工’,想要出人頭地,當上官員,那根本就不可能。
他還年輕。
哪怕隻是當個九品官,日後未必不能再晉升。
而且他自認自己的成績足夠了。
僅憑蒸汽機,他就已在應天府名聲大噪,為城中百姓稱道,更為很多工師羨慕,等日後為官,沒有了夏之白的束縛,他的成就隻會更高。
李笙心動了。
運同齊泉笑眯眯道:“李笙,這樣的好機會,你還不抓緊?”
“這個夏之白擺明了不信任你。”
“等日後回來,還會有你的好果子吃?”
“夏之白心胸狹窄,眼裡容不得才華出眾的人,你還想繼續被壓製,繼續懷才不遇?”
“你已經證明過自己了,哪怕背一些罵名,又算得了什麼?而且你不會背罵名,你若是將蒸汽機的詳細圖紙送出來,解決的可是整個南方的用鹽情況,為民減負,也徹底解決了陛下對兩淮地區的擔憂。”
“你這是在替陛下分憂解難啊。”
“如此功績,到時豈會不被朝廷重用?”
“古話說得好。”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既然夏之白容不得你,不許你出人頭地,也不向朝廷舉薦你,你又何必繼續留著?”
“天地廣闊,除了夏之白,還有很多人賞識你。”
“沒必要吊死在一棵樹上。”
齊泉等人循循善誘。
在一邊勸的時候,還一邊給李笙斟酒。
幾杯熱酒下肚,李笙腦海中,浮現了夏之白往日的刻薄,對他們斤斤計較,各種苛責跟提要求,讓他們不勝其擾,他對夏之白這門外漢指導,早就受不了了。
一時間。
李笙想到了很多。
想到蒸汽機被宣傳出去後,自己一下子名聲大噪,為很多士人官吏稱道,也想到了自己精心設計的‘紡織機’,被夏之白無情否決,還直接斷了他們日後的‘用鐵量’,還想到了借助蒸汽圖紙,他替陛下解決了兩淮的不穩定,從而為陛下賞識,得到了很多之前得不到的機會,大展身手。
隻是李笙也有擔憂。
夏之白這個人,他內心還是發怵。
夏之白過去的確對外分享了一些蒸汽機圖紙,但那是最初的幾版,那些圖紙也不是不能投入使用,隻是效率很低,還比不上過去的灶戶生產,後續改進出的蒸汽機才是關鍵。
若是自己交了出去。
京都鹽業在製鹽上的優勢將蕩然無存。
或許在應天府等少數幾地,依舊能占據一些優勢,但日後想占領南方鹽市,則根本不可能了,而他也將為夏之白徹底嫉恨,與此同時,自己則能借此跟魏衡等官員拉上關係,還能交好不少南方官員,更能借此成為官員。
種種思緒在李笙心中浮現。
最終。
他的眼神堅定下來。
他看向魏衡,主動端起酒杯:“願聽鹽運使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