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聽到夏之白的話,朱標直接就拒絕了。
思想、文化、風俗、習慣?
這是能動的?
僅僅是聽到這些東西,他就感到頭皮發麻,曆史上這類事不是沒有過,秦朝的焚書坑儒,便是差不多的性質,結果世人皆知,秦二世而亡,這種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事,誰敢保證不會出問題?
他保證不了。
夏之白同樣保證不了!
他不可能容許夏之白這種瘋狂想法。
夏之白能瘋。
他可不想陪著夏之白去瘋。
夏之白淡淡一笑,猜到了朱標的想法。
他平靜道:“殿下稍安勿躁,沒必要這麼惱怒。”
“我既然開這個口,自然有我的說法,殿下的心思,我大抵能猜到,無外乎就是秦隋的前車之鑒,秦隋的做法,的確是一種方式,便是‘武破’,靠著朝廷強權逼迫天下就範。”
“但除了武破,還有文破。”
“便是順勢而為,如漢朝一樣,等到時機成熟,再頒布‘獨尊儒家’的法令,從而將一切確立下來,移風易俗本就不是一件易事,急功近利之下,自然會加劇各種衝突矛盾,地方動蕩,也在所難免。”
“但天下大勢浩浩湯湯,豈是人為就能有效製止的?”
“再則。”
“天下南北分野久矣。”
“北方經濟不振,又有北元窺視。”
“因而朝廷大可以提振北方經濟為由,大刀闊斧的對北方進行改變,至於南方,各種傳統觀念可謂是根深蒂固,尤其是士紳集團龐大,尾大不掉,即便是朝廷也不能輕易觸及,但有的事,並不是隻能靠政治手段。”
“一些商業及商業模式,同樣能推開封閉的社會結構。”
“北方人少。”
“想提振北方經濟,定然要吸引南方人口。”
“而想要實現北鳥歸巢,除了朝廷下令,強行遷移人口,則隻能靠百姓自發北上,當年戰亂之時,很多北人南逃,在南方紮根,但南人從晉代以來,相較就有些排外,這些人在南方生活的並不是很好。”
“之所以繼續留在南方。”
“一來南方的社會發展更好,他們有更多的機會活下來。”
“二來北元尚存,隨時都有戰亂之危,到時開戰之下,勢必會被戰爭裹挾,因而很多人寧願在南方苦一點,也不想回到北方,畢竟北方真亂起來,是會喪命的。”
“你既然知曉,那也該明白,提振北方經濟,並沒有那麼容易,甚至讓人口回流都不容易達到。”朱標開口。
北方的情況,他同樣有所了解。
正因為此。
為了彌合南北,陛下做了很多努力,不僅有遷移人口,贈送大量的書籍,還一直在任由北方的官員,就是想借此吸引更多南方人北上,但效果甚微。
夏之白點點頭,沉聲道:“現狀的確是這樣。”
“但在排除這些情況下,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北方的生活不易,糧鹽都需要南方運送,而無論是漕運,還是商賈的人馬護送,都極大的抬高了成本。”
“因而想讓人口回流,必須得降低生活成本。”
“要開源節流。”
“在這大半年裡,我跟不少藩王、布政司官員有過接觸,也達成了一些想法,過去北方施行的是‘開中法’,即商賈運送糧食等邊地所需物資換取鹽引,等我日後掌控了北方鹽市,開中法明顯就不合適了。”
“但北地的糧食物資卻必須有人承接。”
“我給出的建議是開海運。”
“海運.”朱標目光一沉,開海運的事,過去有大臣提過,但遭來的是更多大臣反對,大明的海疆,不時有倭寇犯邊,而且還存在著大量走私。
在權衡之下,朝廷還是放棄了。
夏之白毫不留情的揭破了真相:“殿下就莫要在這露一臉憂色了,海運的好處,彆的人或許不知道,作為當朝太子,殿下不可能不知道的,隻不過海運這一塊,在當今陛下的強力手腕下,已漸漸淪為了皇室的私產。”
“隻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大明皇室借著海運,從五湖四海網羅財寶,大明不是禁開海,是禁止民間開海,但容許皇室的船出海,宋代以來,海上貿易就已興起,宋人更是借此狂攬天下財富,當今陛下熟讀史書,又豈會不知?”
“隻是貪婪其中財富,不肯流落到外罷了。”
夏之白一臉鄙夷。
明朝的確禁海,但那是後話了。
朱元璋所謂的禁海,其實隻禁的是民間出海,官府的船還是照出的,而官府從海外搜刮到的財富,都淪為了皇室的私產,而這也是朱元璋留給朱家子孫的財富。
也是他留給大明後世皇帝的財庫。
隻是後麵大明的皇帝被官員忽悠瘸了,真跑去徹底禁海了,將海上貿易的生意全完放棄,都交給了沿海走私的士紳官員,海量的白銀輸入,也自此跟皇室無關了。
這是朱元璋的貪。
他不願將海上的利潤分潤給其他人。
想一人獨占。
即便吃不完吃不下,也不準其他人伸手。
目光也太過短淺,隻重自己一家之利益,全然不在乎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