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經濟好了,地方的百姓才有餘錢讀書,才能不斷擴充該地區在朝廷的影響力,經濟不好,就算有一兩個才華橫溢的衝了出去,但麵對強勢的淮西集團,當真能做成什麼事?”
“不可能的。”
“隨著時間推移,江南的確在朝廷的影響力隻會越來越大,朝堂的很多政策,都會為這些人裹挾。”
“大明又是施行的小政府,這必然導致,朝廷對於天下的實情了解不多,故被這些官員蒙蔽的可能
性會越來越高,最終好心辦壞事,也會越來越多。”
朱標蹙眉。
他無奈的看了夏之白一眼。
夏之白真就橫豎都在說大明的體製有問題。
但大明的體製,若是真有問題,也不會運行十幾年,還沒出現太大問題。
他並不信夏之白的話。
夏之白似猜到了朱標的心思,笑了笑道:“大明的體製看似的確沒有太大問題,也一切都井然有序,但大明的體製,最大的問題便是經濟,朝廷沒有足夠多的財源。”
“京都鹽業的事,殿下應當知情。”
朱標點頭。
他就在應天府,京都鹽業的事,又怎麼可能不知?
不過他沒有插手。
這種事輪不到他插手,而且京都鹽業,一定程度上,還不是大明官府的,是夏之白私人的,他更不可能為了夏之白,跑去橫插一手,何況將京都鹽業的蒸汽機傳播到天下,對大明是有一定好處的。
能解放不少勞動力,讓不少灶戶從中脫離。
朝廷也能有更多的可用勞力。
他何樂而不為?
夏之白並沒有在意這些。
他笑眯眯的看著朱標,問道:“京都鹽業運行之初,殿下應當是知曉的,前兩個月幾乎是顆粒無收,而從第三個月開始,京都鹽業就開始有了穩定收入。”
“江南地區通過各種手段,拿到了京都鹽業的核心資料,借助朝廷力量將地方鹽企建立起來了。”
“隻是殿下有沒有去過問過地方的鹽價?”
“還有朝廷收到的稅?”
聞言。
朱標一愣。
他狐疑的看著夏之白,有些不理解夏之白的話。
“你這是什麼意思?江南的確使用蒸汽機,難不成鹽價還會漲?朝廷還收不上稅?”
夏之白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鹽價不會漲,但稅就不好說了。”
夏之白笑著道:“殿下對蒸汽機的運行了解不多,而江南地區對蒸汽機的運用同樣很粗顯,因而在這大半年裡,江南的確不斷的從我的鹽業中挖人,但可不可能存在著另外一種情況。”
“什麼情況?”朱標心神一凜。
夏之白道:“蒸汽機運行正常,製鹽效率也很高,但可以向朝廷稟告,蒸汽機運行有問題,故意‘丟掉’一部分的食鹽,就說是製鹽失敗,實際卻暗度陳倉,通過私下手段,以低於市場價的價格,大量的賣給地方百姓?”
“而這些‘丟掉’的食鹽,最終就成了個人私產。”
朱標一驚。
他猛地看向夏之白,心中卻暗暗沉思著。
最終,他也不得不承認,這種情況是極有可能的。
而且
他若是沒記錯,地方不少官員都有上疏,蒸汽機運行不暢,目前還在不斷調試,或許這些人的奏疏的確有可能是真的,但未必就沒有渾水摸魚的。
“他們敢?!”朱標怒喝一聲。
夏之白道:“他們不僅敢,而且膽子很大。”
“因為這蒸汽機是京都鹽業弄出來的,但他們挖的人是李笙,李笙的確負責了蒸汽機的研製,但並沒有參與全程,出現問題是有一定可能的,到時真追究下來,背鍋的人是李笙。”
“再則。”
“我的歸來,隻怕讓不少人欣喜,他們都希望我出重手,將李笙及那些背叛的人,繩之以法,這樣他們就能心安理得的將蒸汽機出現的‘問題’都推到李笙身上。”
“同時還會狀告李笙欺上瞞下。”
“將李笙置於死地。”
朱標臉色微沉。
他已明白夏之白的意思了。
這是有人在算計。
通過收買李笙,讓朝廷出錢,在江南籌建鹽企,又因為李笙心術不正,從而讓朝廷生出輕視,等到鹽企效果不佳,把一切問題都歸到李笙‘學藝不精’,欺騙了朝廷,再接著夏之白之手,將李笙給鏟除掉。
到時
留給地方的是一些有問題的‘機器’。
地方官員借著這一台台蒸汽機‘中飽私囊’,賺的盆滿缽滿。
朝廷卻少收了不少的鹽稅。
而且因為夏之白跟李笙的嫌隙,夏之白定不會將‘完整’的蒸汽機圖紙交出,地方為這些蒸汽機做了這麼多,自不可能直接就停產,隻能捏著鼻子繼續用這些‘產量不太高’的蒸汽機。
朝廷成了最大的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