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子寧猜到自己的想法,夏之白倒是並不意外。
在朝堂為官的人,哪有真的單純的?
很多都是笑麵虎,或者是深藏不漏,亦或懂得進退,這些人很少出風頭,但也很少讓自己置身險地,何況如今的帝王還是朱元璋,本就以脾氣暴戾著稱。
夏之白繼續道:“既然是破局,自不能點到為止。”
“南方的事終要有個說法。”
“也要有個結果。”
“這些動作終究隻是為了打亂他們的布置,但他們深耕地方多年,根深蒂固,若是真的鐵了心不作為,我其實也沒有太好的辦法,而沒有明確的證據,也不好直接讓錦衣衛出手。”
“因而還得加大力度。”
“而這就需要借助你們之手了。”
“你們實際要做的不是很多,隻是將一些話,替我傳達到南方。”
“首要一個,便是告訴南方。”
“大明開國這麼多年,貪官汙吏屢禁不止,然南方卻鮮有出事,你們就替我傳話給南方,有大貪沒消息,遠比有大貪有消息可怕多了。”
聞言。
練子寧臉色猛地一變。
眼中更是露出一抹驚駭跟震懼。
他自是聽得出夏之白這句話的警告意味。
南方沒貪官嗎?
有。
而且絕對不少。
隻是過去幾場大案,南方都鮮有人落馬。
即便有,也多是朝廷的官員落馬,亦或者是被牽涉進去的,真正因南方自身出事的,其實少之又少,而夏之白直接明言了,這本身就不正常。
水至清則無魚。
南方官場太乾淨,本身就是個問題。
這隻可能是一種情況,便是南方官官相護嚴重,朝廷一時難以徹查到。
這情況可大可小。
完全看陛下會怎麼想。
陛下若是覺得南方治理的好,不把這事放在心上,這姑且就罷了。
若是陛下對此生出了警覺,南方官員隻怕會坐立難安。
天下烏鴉一般黑,不可能出現大片的意外,南方因何能獨立在外?那隻可能是有人在包庇,還有就是地方已自成一派,水滴不穿,油潑不進,這是大忌。
這句話若是傳到南方官員耳中,隻怕會引起一種官員戰栗。
練子寧道:“夏兄,你當真要傳這句話?”
“這話非同小可。”
“若是落到陛下耳中,恐會引起陛下對地方的猜忌,到時地方彈劾你的奏疏,隻怕會多如小山,更甚至會直接引來陛下不滿,你當要慎重啊。”
夏之白鎮定的點點頭。
他冷笑道:“想讓南方儘可能退步,必須讓南方感到怕。”
“不然以功勳集團的強勢,又豈會甘於做退讓?”
“我既然負責解決南方亂象,自然一切以解決問題為主,這些話能引起什麼風波,那都是後話,而且不說就當真意味著沒人往這方麵想?掩耳盜鈴的事,我從來不做。”
“既然要做,就擺在明麵。”
練子寧咽了咽口水,額頭已有汗水滲出。
夏之白的想法太瘋狂了。
這近乎是在逼著南方做退讓,他們不退,保不齊夏之白又會說出什麼驚世之語,而這些驚人之語,看似沒什麼用,但對南方官員的威嚇作用卻太大了。
大到足以讓南方官員徹夜難眠。
解敏跟丁誌方對視一眼,眼中都布滿了驚駭跟不安。
他們同樣被這句話嚇住了。
他們是朝廷官員,如何不知這句話的分量?
這近乎直接挑明了南方有問題。
夏之白沒有理會幾人的瞠目結舌,繼續道:“你們要傳的第二句話,這倒沒有那麼誇張,隻是讓地方官府以過去的要求,積極安置灶戶,保障灶戶的日常生活,並讓他們告知灶戶。”
“就說是朝廷的態度。”
“百姓有意見、發牢騷,說明地方做出的解決之法,還有給出的安置政策有問題,朝廷會對此亂象,做出具體的整改,務必會給地方百姓一個滿意的交道。”
“大明皇帝起於布衣,深知民生艱苦。”
“大明也絕非是一聽到百姓有議論,尤其是麵對一些尖銳的問題,就去追查,就去立案的國度,在朝廷後續查明情況後,會將地方官府非法立案捉拿的灶戶,進行逐一釋放。”
“並會對相應不法官吏做出懲治。”
“對那些自絕於百姓,聽不進百姓話的官吏,大明定會嚴肅處理。”
“絕不姑息。”
“再則。”
“朝廷會派錦衣衛暗訪,用以調查地方實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