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也論證了一點。
夏之白其實猜到了這次南下不會順利。
所以提前做了布置。
對於浙江布政司發生的事,他其實有所了解,作為錦衣衛,每天都有人給他送信,他了解的地方情況,遠比夏之白要多,而且是多得多。
隻是他不會告訴夏之白。
因為錦衣衛隻聽從陛下的命令。
陛下並未讓自己將這些消息透露給夏之白。
他就不會說!
湯和走下馬車,活動了一下筋骨,感慨道:“人啊,不得不服老哦,若是年輕時,彆說坐馬車了,就算是騎馬,連續騎個幾天幾夜,都不帶半點累的,如今坐了幾天馬車,就感覺渾身不舒服,腰酸背痛的。”
“不過總算到餘杭了。”
“浙江!”
湯和似想起了什麼,眼中多出了幾分意氣,笑著道:“我當年來這,可不是坐馬車來的,而是打進來的,騎著馬,雄姿英發,當年浙江,還是我跟徐達他們一起打下來的,那好像還是至正二十六年。”
“東定浙東,掃滅張士誠,而後再殲滅陳友諒。”
“都過去二十二年了。”
湯和感慨了一聲,眼神又沉寂下來。
他轉過頭,望著夏之白,意味深長道:“這餘杭當年我是打進來的,你如今想在餘杭站穩腳跟,隻怕也要爭上一場了。”
夏之白笑著道:“信國公多心了。”
“都是大明官員,哪來這麼多明爭暗鬥。”
“隻要一心為公,一心為國,我多退幾步又何妨?”
湯和哈哈大笑,似對夏之白說的話,感到有些好笑,但也隻是笑了笑,並沒有就此說什麼,而是重新回到了馬車裡,夏之白無奈的搖搖頭,也頗為的無語。
他的確不喜跟人交惡。
但涉及原則問題,的確又退不得。
這才導致他每次做事,都像是在給他自己樹敵,不過他倒並不怎麼在意,正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他很樂意跟人交朋友,但至少大家要同路,不然全交些酒肉朋友,終有一日會反目成仇的。
與其如此。
還不如不交。
花綸幾人也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這一路的舟車勞頓,他們也是累的不輕。
麵色肉眼可見的憔悴。
花綸走了過來,低聲道:“馬上到餘杭了,你真做好準備了嗎?你沒有跟地方官吏接觸過,不知道這些人的狡猾,朝堂的官員多少還有點政治底線跟原則,地方很多時候都顧不上。”
“奪人錢財,猶如害人父母。”
“你做的事,會引起地方太多分憤恨不滿了。”
“希望等會你來了,不會遭來一陣罵聲,不然麵子上可不好過。”
花綸無奈的苦笑著。
他其實很不想繼續走下去。
每往南方靠近一點,他心中焦慮就重一分。
昨夜更是直接失眠了。
“有罵聲是好事,說明百姓有不滿,有怨念,那說明我做的事沒做好,這豈不是更加證明了,我這次南下的正確性?”夏之白淡笑著道:“我這次南下,就是來解決百姓不滿,平息百姓怨恨的。”
聞言。
花綸愣了一下。
也是失笑道:“你還真是會寬慰自己。”
“怪不得這麼自信。”
“不過有自信是好事,我就沒你這般坦率。”
“或許這就是我比不上你的地方。”
“我自認才華並不輸你,但如今朝堂,再論我們當年的科舉,卻是越來越多人認可你是狀元了,原本還有人有微詞,認為你取了巧,現在這種微詞越來越少了。”
夏之白平靜道:“科舉的事已經過去了。”
“我當年的確算取了巧。”
“我獻上的土豆,當時並不太能在天下大規模種植,外界很多人揣測是陛下藏私,不願用此接濟天下,但實則並非如此,而是種植情況有限製,不過經過朝廷的培育,如今應該有了不小的規模,或許”
夏之白眼中露出一抹狡黠道:“也該到了推廣的時候。”
夏之白並未就此多說,將目光移向了不遠處。
他能感受到。
地麵傳來了輕微的震動。
浙江來人了。
花綸也沒有就此多提,同樣將目光移向了前方。
夏之白卻並未給花綸多看的時間,吩咐道:“花綸,通知一下練子寧他們,讓他們拿上筆墨,做事了,我讓你們跟著,可不是為了讓你們遊山玩水,而是來做事的!”
花綸臉皮一抽。
他就知道夏之白叫上他們準沒好事。
之前隻是藏著掖著,如今到地方了,也就不遮掩了。
隻是都到了這時候,再說什麼,也沒了任何意義,花綸點點頭,道:“我知道了,我這就去通知他們,不過,我很好奇,你究竟要我們做什麼?”
夏之白神秘的笑了笑道:“這得看浙江為我準備了什麼。”
“朋友來了有好酒,若是豺狼來了.”
“那就隻能出長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