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胃口很大,甚至是貪得無厭。
各種違法事就沒少過,有時仗著為陛下親近,給他們施壓,逼迫他們大開方便之門,雖然他們自身同樣也有利益摻和,但更多的隻能算是一種妥協跟被裹挾。
周子諒笑容一收,沉聲道:“不要掉以輕心。”
“我總感覺沒這麼簡單。”
“日常謹慎一些。”
“莫要為錦衣衛抓到痛腳,也少跟地方的官員接觸,在夏之白離開前,儘量保持低調,有什麼事都交給下麵的人做,同時記得讓自己忙起來,忙到無心去‘過問’鹽政那邊的事。”
“態度要做出來!”
王玄範跟林仕佳連連點頭。
事關到自己的身家性命,他們又豈會粗心大意。
周子諒站起身,背著手,在腦海不知在想些什麼,良久,才凝聲道:“現在欽差已來,從明日開始便會開始接管這些事,你們要始終記住一件事,這事跟我等無關,我等無權也無責摻和。”
“若是真有問題,隻能是鹽運司的問題。”
“或者是那些鹽商的事!”
“積極表態,敷衍做事。”周子諒再度提醒了一下。
說完。
周子諒看了眼天色,便匆忙的離開了。
王玄範跟林仕佳對視一眼,歎氣一聲,道:“原本以為這夏之白會上當,結果也不知是這人蠢,還是實在愚,竟直接跳了出來,這倒是讓我們有些被動了。”
“你說,他會把我們當時說的遞上去嗎?”林仕佳道。
王玄範冷笑一聲,不屑道:“我們宴會上說的有什麼錯?隻是各自立場不同罷了,他站在的是朝廷角度,而我們站的更多是地方穩定,雖然帶有一定傾向,但總不能因言定罪吧?”
“我不信他真敢這麼做。”
“再說了,朝廷派他來是解決問題的,不是把問題推給上麵的。”
“不然要他來乾什麼?”
“我不相信這夏之白真就這麼愚,連這點道理都看不清楚?他不會把所謂‘紀實錄’遞上的。”
王玄範很肯定。
他為官這麼久,還沒聽過這種事。
林仕佳點點頭,心中暗鬆口氣,他還真怕夏之白會遞上去,那樣他們會更加難受,因為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很有可能被通告上去,這豈不是被間接為朝廷監視?
身為地方官,自不願這麼受製。
王玄範遲疑了一下,吩咐道:“明日,你去整理一下灶戶的情況,將浙江布政司過往的灶戶信息交給夏之白,還有著重描寫一下我等為平息民怨做的努力。”
“民怨泛濫成災,非我等之罪過。”
“罪在下麵!”
林仕佳笑著點點頭,眼神有些狡黠,道:“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這事我熟。”
王玄範頷首。
他倒是不懷疑林仕佳說的話。
作為布政司經曆,林仕佳處理這些事很熟練。
唯一有點麻煩的,便是林仕佳的家眷,跟城中不少勳貴有來往。
不過火都燒到眉毛了,他相信林仕佳知道輕重,不至於把自己都給拖下水。
兩人又說了幾句,也各自離開了。
另一邊。
夏之白回到了安排的住處。
這是一間清幽小院,院子很清靜,院中更有水潭。
月光照耀下,發出淡淡的光輝,祥和又寧靜,夏之白孤身站在水潭邊,不知在思索什麼,隔了許久,才回過神來,他轉過身,抬頭望了一眼月色,又很快回過頭來。
“呂滄來這邊已有一定時間了,也不知讓他收集的信息,收集的如何了。”
“找個時間,當把他叫回來。”
“隻是眼下還不行。”
說著。
夏之白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帶著幾分戲謔跟嘲弄,道:“隻怕現在浙江上下官員的心思,都放在了我這裡,想著怎麼把事情糊弄過去,但你們又如何知道,我本就有意跳過地方官府,直接跟百姓接觸。”
“你們的算盤注定落空。”
“隻是.”
“袁珙提供的消息當真如此嗎?”
夏之白蹙眉,沉思了一陣,還是選擇了相信,而後轉身回了廂房。
夜深了。
連日的舟車勞頓,他也實在是困乏。
剛沾被褥,就很快睡去了。